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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道:“彤云姑娘说了你在皇陵的事,见不到你总归是不放心的。”

陈琬琰憨笑,“多谢长辈们的关心,你们这些日子过的可还好吗?”

她初闻父亲入狱的消息还辗转难眠,更不要说从八月起,就被朝堂影响的宣平侯府,只怕比她更煎熬。

“我们都好,彤云姑娘说陈将军是被污蔑的,侯爷和珩哥儿也让我们别想太多,我们都相信陈将军,没什么怕的。”老夫人笑道。

宣平侯夫人接着道:“咱们一家人都盼着你回家来呢。”

“长嫂,你是不知,京都前些日子很是乱了一阵子呢,我都好些日子没出过门了。”

老夫人看着陈琬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太子殿下将她困在皇陵,想是料到了京都有变,还亲赴战场上阵杀敌,就那替她挡住风雨的心意,怕是情根深种。

定国公尚且吃了多场败仗,那太子能在战场拼杀出来,又怎会是池中物,只怕是要一飞冲天了。

“京都的事我都听说了,府上没有受到叛军的影响吧?”陈琬琰瞧着屋子里这群人气色还算不错,看着像是没太受京都动荡的影响,想是虽然受到了惊吓,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边疆不稳,京都动荡,不是几句安抚就能让人心安的,政权的更迭和王朝的覆灭,和京都的这些权贵的家族富贵延续息息相关,反而是普通百姓对政权更替没有那么在意。

景睿帝为防政变,将投靠了皇子的重臣都拘在了皇城里,不给他们合谋策划的机会,先手牵制住了他们,稳住了内城。

“这次多亏了孙侍卫,他让人重点保护咱们府上,彤云姑娘也从郡主府调来了侍卫,咱们府上安全的很。”宣平侯夫人说道。

“阿弥陀佛,估摸着整个内城,就咱们家里过的安稳。”老夫人道。

突然反了一个皇子,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还有其他皇子造反,勋贵人家的男人都被困在宫里,外城乱成一锅粥,不知何时就会被叛军攻破内城门。

各府的女眷六神无主,日日惶恐不安,叛军一除,十人中有九人都病了。

“要这般说,我可得备份礼去好好谢谢孙侍卫,再重赏彤云那丫头了,她倒是个机灵的。”陈琬琰笑着打趣道。

孙涪这次在义县立了功,再往上走走也不是什么难事。

“嫂子,那韦家姑娘的事你可听说了?”李佳柳神神秘秘的问道。

“你这皮猴,成日里打听这些有的没的。”老夫人笑着嗔了李佳柳一句。

李佳柳吐了吐舌头,说道:“太子殿下这回立了战功,又除了孝,可比从前还抢手,韦家不知得多后悔呢。”

这两日,她可没少听说沈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都是想嫁姑娘给太子殿下的。

陈琬琰心塞了一瞬,赵瑾瑜从前就人气旺,尚有重孝在身,便有人暗戳戳的投资他,如今一战成名又脱了孝,只怕是明着投资他的人会越来越多,而联姻就是最稳固的合作模式。

“你这孩子没个正形,太子殿下的事也是你能议论的!”宣平侯夫人出言呵斥李佳柳。

李佳柳也自知说错了话,吐了吐舌头,讪讪的闭了嘴。

屋里气氛有些僵,二房的夫人赶紧出来打圆场,道:“得知郡主今儿个回来,母亲可是让人准备了好些郡主爱吃的。”

众人赶紧顺着她的话,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陈琬琰压下心里的不畅快,笑着跟着说了几句。

老夫人让人摆了宴,陈琬琰也吃的没甚滋味,一众人在老夫人这里用了饭,又喝了一盏茶,便相继告辞离去。

待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老夫人让玲珑将快出院门的陈琬琰叫了回来。

祖孙二人单独在内室,老夫人慎重的开口问道:“祖母听闻定国公家的二公子没了,咱家也要派人去吊唁送礼,用什么规格,祖母想听听你的意思。”

陈琬琰眸光闪了闪,忙垂下眼掩去眸中的厌恶之意,说实话她现在听到定国公府这几个字有点膈应,但是人家死了儿子,她们是姻亲肯定是要将礼数做全的。

“就按正常的规格准备吧。”

若是按从前,陈琬琰肯定是要按最高的标准去送,她这人心眼小,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在她背后捅刀子。

这回是赵瑾瑜舍命去了凉州,若是他没去呢?若是他也跟风黑她爹呢?

她爹是不是就要死在战场,她是不是也得去陪葬?

他们陈家能躲过这一劫,是他们运气好,不是那些攻击他们的人放了水,他们捅刀子时,没有一个是手下留情的。

张家下的软刀子,捅不死人恶心人。

就如同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一样。

老夫人一听她这意思,心里便有了数,果然是如她先前猜测那般,陈家与张家起了龃龉,太子不信任张家才亲赴凉州。

“朝堂上的事祖母略有耳闻,你做什么决定祖母都支持。”

她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张家在朝堂上置身事外,又请命去凉州,他儿子回来提了两三句,她便猜到了一些。

陈琬琰一个满月宴就把张家捧了起来,让他们尝到了甜头,又不给他们更多的东西,人家可不得去他们手里夺。

京都的事就是如此,太掏心掏肺没甚好下场。

权利就那么多,谁都想往自己手里握。

“谢谢祖母!”

陈琬琰回到阆苑竟然没见彤云,一问之下才知晓她去了郡主府,她隐隐察觉有些奇怪,彤云明知自己今日回来,不该在郡主府不回来。

“彤云出什么事儿了?”她转头问彤霞。

彤霞老实的回答,“彤云没出事,是陈大公子出事了。”

“我兄长?”陈琬琰眉心微微蹙起,“我兄长出什么事儿了?”

“大公子前几日同人吃酒,回去的路上被人打了,在郡主府养伤呢。”

陈琬琰一阵无语,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她父王打了胜仗之后,对她陈家人动手?

“查出来是谁动的手吗,伤的重不重?”

彤霞支吾着没说话,陈琬琰心里的火一下子就窜了起来,冷冷笑了笑,“张家人是吧?”

若不是张家人,他兄长应该不会住去郡主府。

他可以回将军府,也可以住去别院,住进郡主府就是在躲清净,躲谁不言而喻。

“去郡主府。”

陈琬琰风风火火出了宣平侯府,路上还刚巧碰到了换值的彭通,陈琬琰掀开帘子喊道:“彭大哥。”

彭通往她这边看过来,便挥别了同僚朝她走了过来。

“郡主今日回的京都吗?”彭通问道。

陈琬琰方才瞧着他走路有点瘸,眨巴了下眼睛道:“是呀,我要去郡主府看望我兄长,彭大哥要一起吗?”

彭通眯了下眼,瞬时感觉身上被打的地方隐隐作痛,拱手婉拒了她的邀约,“郡主刚回京都,想必你们兄妹二人有许多话要说,在下还是改日再去府上打扰吧。”

陈琬琰点了点头也不勉强,临分别前她忽而问道:“彭大哥,听说彭左谏是您家的族亲?”

“是的,我们同宗,他们是我们这一支的远亲。”彭通道。

陈琬琰莞尔,这人倒是个直肠子,与彭通分别之后,陈琬琰便坐在马车里若有所思。

彭通与她兄长交好,袁明真与彭家的姑娘自由恋爱成亲,那他与彭家姑娘的相识,会不会也有彭通的牵线搭桥?

马车进了孟章街,陈琬琰还在想彭通的事,马车猝不及防停下,身子惯性的往前倾去。

彤霞掀开帘子一角往外看去,却见三皇子的侍卫拦在路边。

“为何拦我们的车架。”彤霞问道。

“三皇子妃想请郡主过府一叙。”侍卫道。

陈琬琰掀开帘子往外看去,就见三皇子一袭朱色锦袍,无骨鸡一样靠在大门口冲着她招手。

他都站在门口等着了,还打着三皇子妃的名义来劫人。

“劳烦告诉你家主子,我今日还有要事在身,改日再来拜访。”陈琬琰放下帘子,冷淡的说道。

赵锦锡简直有毒,他怎么知道自己今日会来郡主府,还特意等在这里?

“小郡主,三月不见,我瞧着你这气色可不太好。”赵锦锡踱步至她的马车前,用扇柄将她的车帘挑开,露出一个温柔体贴的笑,“想是皇陵清苦,寝食难安吧。”

“三殿下看起来倒是过的不错,人都胖了一圈。”陈琬琰笑眯眯的说道。

赵锦锡沉下脸盯着她,凉州战败的消息传来,他们这些皇子便被禁了足,内城别处他不清楚,孟章街整个都被戒严了,巡逻的金吾卫比皇宫的禁卫军都多。

在他的印象里,他父皇一直都是被各大势力牵制的,这是他头一次见识到他父皇的雷霆手段。

京都城乱,太子不在京都,二皇子和许贵妃被禁足,四皇子造反,有实力的皇子只有他是自由的,宫里有他母妃安排,这么好的逼宫机会,可他偏偏进不了宫。

每日只能在府中吃喝玩乐,消磨时光。

能不胖吗?

“听闻我那九皇弟对郡主许下了诺言,他素来能忍,郡主这般替他筹谋,不怕他日后卸磨杀驴?”

他仔细想了赵瑾瑜去凉州的事,定国公都连吃败仗,他一个平庸的太子,有什么本事躲回凉州,活捉蒙军主将。

他不是朝廷派去领兵的将领,哪有权利指挥镇西军,唯一的解释就是陈青岩让了功勋给他。

“我又不是驴,杀的着我吗?”陈琬琰毫不在意的说道。

郭家和韦尚书已经对她陈家进行了围剿,既然已经撕破脸,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如果三殿下没别的事,还请将路让开。”

赵锦锡阴鸷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陈琬琰面无表情的回视他,良久之后赵锦锡才收回勾着车帘的折扇,马车帘子垂下,阻隔了二人的视线。

马车缓缓起步,陈琬琰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弧度,有笔账她早晚是要和他郭家算的。

陈琬琰到了郡主府,看到陈明玄的惨样就愣住了,气的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全身包的跟木乃伊一样,除了脸完好无损,胳膊腿都骨折了。

“那家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把你打成这样!”陈琬琰简直要被气炸了,怒吼道,“谁干的?”

陈明玄闷气的不行,那天他和彭通多饮了几杯,俩人走出酒楼没多远,就被人在头上套了麻袋,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顿拳打脚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