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费尽了口舌,这些人均不肯松口,非要他纳了那几位小姐,没想到陈琬琰用这一身伤换来了他们举荐。
他没什么可欢喜的,若是可以,他不去争这位置,也要她平平安安的活着。
“太子哥哥,那几位大人走了?”陈琬琰蜷缩在被子里,就一双大眼睛露在外面。
赵瑾瑜行至床榻前,如深潭的黑眸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吐出两个字,“走了。”
他看到那几个人往太医署的方向去了。
虽然赵瑾瑜在御前替他们解了围,那几位大人也不是偏信之人,几个人先去太医署看了陈琬琰的病案,确认了她的病情。
医官亲口证实她昏迷好几日,还说出了几个替陈琬琰诊治的郎中,他们也都去拜访证实了。
又去询问了当日守门的侍卫,那日好多人都看到她晕厥在宫门口,得到证实并不难。
等下值回府后,逼问了自家姑娘,得知赵瑾瑜所言非虚,最后得出结论,陈琬琰确实因为她们几个险些丧命。
几个人秉烛夜谈,都默契的认为此事再细究下去对他们没有好处,别说查不到证据,就算是陈琬琰做的,他们再查下去,陈青岩必会和他们鱼死网破。
他们已经让太子受了帝王的训斥,再因为一个女儿和陈青岩对上,显然很不明智。
几人达成共识,第二日就让刑部结案了。
陈琬琰到底也没能出宫,在福宁殿休息了一会儿,就不情不愿的被赵瑾瑜带回了东宫。
“太子哥哥,我想和爹一起出宫。”陈琬琰可怜兮兮的搓着爪子。
“你都晕过去了,就别到处乱跑了。”
陈琬琰气结,这人明知道她是装的!
他都没用力掐她的人中!
赵瑾瑜见她气呼呼的,好言劝道:“后日陪你出去。”
陈青岩出了一趟皇城,外头的风言风语就变了,先前都说是陈琬琰因嫉妒,与几位可能成为太子妃的贵女起了冲突,让人伤了几家贵女。
自刑部结了案,证明此事与陈琬琰无关。
一夜之间,舆论风向就变成了几家贵女受伤,受益最大的就是沈家,伤了她们除了让陈琬琰名声变的更差,给陈李两家引来麻烦,对她而言并无好处,陈琬琰是替沈家挡了刀子。
还有消息说沈家已经向陛下请旨赐婚,他家有可能出个太子妃,陈琬琰在沈家的劝说下交还了玉契,与太子妃规制的所有衣饰。
因此传言一出,立马有人反应过来,太子殿下克妻的传言很有可能就是沈家传的,就为了不让其他人家的贵女捷足先登,抢了太子妃的位置!
陈琬琰回到宣平侯府,听到李佳柳津津有味的把这些日子的八卦一一道来,她感觉自己的脸都快抽抽了。
“还有人说那日沈家的赏花宴就很奇怪,明明是太子殿下的外家,却不阻止旁人非议太子殿下克妻,反而让太子殿下克妻的传言越演越烈。”
陈琬琰感觉自己都快不认识这个世界了,她明明没在宫里待多久,可这俩传闻她一个都没听过!
她跟不上潮流了!
“现在都说,是沈家让人伤了那几个与沈家小姐竞争太子妃的贵女,反而赖给了大嫂,大嫂你的冤屈算是洗清了。”李佳柳开心的说道。
陈琬琰:“……”
她能说什么?
“宗正寺卿的夫人亲口证实了大嫂早已交还了所有衣饰,现在大家都知道大嫂是被冤枉的了。”李佳柳越说越兴奋,最近好多小姐妹来跟她打听陈琬琰。
陈琬琰想说自己这回一点也不冤!
可她非但不会承认,还更喜欢沈家被架在火上烤。
她用脚后跟都能猜到,第一个传言绝对和沈家有关。
第二个传言她还不确定是谁干的,反正特别的合她心意就是了。
“大嫂你的玉契也上交了吗?”李佳柳八卦的问道。
陈琬琰轻笑,“你的小姐妹问的?”
李佳柳用力点了点头,“她们都想知道你是不是交了玉契,可是宗正寺卿家的小姐也不知道。”
“交了,交还给了陛下。”
“难怪,宗正寺卿家的小姐说不知道你是否归还了玉契,原来是没有交到宗正寺。”
李佳柳又问道:“真的是沈家逼大嫂交还的吗?”
“也不能说的逼迫,只能说是好言相劝。”陈琬琰道。
她可没打算替沈家遮掩,她只想补刀。
得到当事人的证实,李佳柳越来越兴奋,感觉自己走在了八卦最前沿,改日又能和小姐妹炫耀了。
陈琬琰见她还要再问,赶紧拦住她的话头,问道:“你大哥最近可好些了?”
李佳柳闻言拉垮了脸,抿着唇不知如何开口。
“大嫂,我说了你可别生气,”李佳柳纠结了半天,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大哥和王嫣然旧情复燃了。”
她对李珩与王嫣然和好没有太大的感觉,倒是李佳柳对她的坦白,让她十分感动,她应当是纠结的,可最后选择了告知她真相。
没有袒护李珩,而是将她和李珩放在了相同的位置。
“大嫂你别难过,我大哥还是喜欢你的,宠着她是因为她有了身孕,胃口不好。”李佳柳着急的替李珩辩解。
陈琬琰心态平和的说道:“我知道了,你别紧张,你和耿家公子的亲事定在何时?”
李佳柳闻言不好意思的抬袖遮挡住脸,低声说道:“耿家挑选的吉日,婚期定在了来年三月三。”
陈琬琰见她一副小女儿的娇羞姿态,与平日里的爽朗模样大不相同,也不由的起了捉弄她的心思。
“听说耿家这位公子生的一副好样貌,人也正直,想来是合了妹妹心意。”
耿家公子是她表哥,平日里两家多有往来,二人自然是不陌生,婚事定下之后,两家的公子小姐也没少约着游玩,二人相处的机会也不少。
李佳柳被她打趣,捂着脸说道:“兄长们都说表哥好。”
陈琬琰被她逗的止不住笑,连连打趣,“你兄长又不同他过日子,你觉得好才是真的好。”
“大嫂你就别取笑我了!”李佳柳双手贴在红扑扑的脸蛋上,娇嗔道。
她自然也觉得未婚夫婿好的。
二人闹了一会儿,前院的小厮来请她们,说是江家来人了。
时间一进入腊月,各府之间的走动也开始频繁起来,若不是边关和岭南一直不安稳,听着厅堂里其乐融融的谈笑声,真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李佳枚瞧着过的还不错,人也丰韵了许多,反观江大夫人神态却像是过的不太好。
江夫人去岁把江兆鸿的外室子带回了京都,还带到了李家给宣平侯夫人添堵,后来宫宴陈琬琰替李佳枚求了个诰命,过完年江夫人就又被送回了老家。
李佳柳凑到她耳边说道:“长嫂前些日子不在京都,有些事你不知道,江老爷新纳的小妾平安生下了三位庶子,其中有位通房争气,生了对双生子,江老夫人做主给抬了姨娘。”
陈琬琰啧啧两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江夫人手段再厉害,她一不在庶子庶女就往外冒,那小妾可不得使劲给她上眼药,江大人只怕是不会给她好脸色了。
“长姐现在开始管家了吗?”她瞧着李佳枚的精气神十足,在江大夫人跟前也不似从前那般唯唯诺诺。
李佳柳不以为意的说道:“她就姐夫一个儿子,现在江家大房又多了几个庶子,日后还不知会不会蹦出更多,她主动和江家老夫人商议,把管家权交了一些给大姐。”
庶女顶多给些嫁妆打发了,但庶子不同,他们日后能分得家产,从前江家大房只有江兆鸿一位公子,她自是有持无恐。
如今多了三位庶子,她又失了夫君的信任,为防家产旁落,她自然和李佳枚婆媳同心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陈琬琰轻嗤了一句。
她若不没事找事,江家大房也不会多出几个庶子,她还和江大人是一对琴瑟和鸣的夫妻,在李佳枚面前还是趾高气扬的婆婆。
李佳柳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陈琬琰的肚子,“长姐如今这里又有了。”
陈琬琰:“……”
看来江兆鸿和李佳枚如今夫妻关系越来越好了,这才卸货没多久,就又怀上了。
“长嫂,皇后娘娘的丧期已过,你什么时候给大哥生个孩子?”
陈琬琰将她的手拿到一边,她一言难尽的对着李佳柳说道:“你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就别瞎操心了!”
她万万没想到,李佳柳竟然是第一个催她生孩子的……
“我这可是关心大嫂,王姨娘她们胎都坐稳了,你再不加把劲儿,等她们生下孩子就更目中无人了。”
陈琬琰与李珩的婚事,除了老太太,李家人都心里都没数,当时礼未走全,俩人的婚事不上不下的,先前没人催生是因为有一道圣旨压着。
宣平侯前几日去找她父王,也是商议将礼补全,否则他们二人的亲事就是无效的,外人不知,李家人确是清楚的,李家自然也没长辈催她生孩子。
她父王没提让她现在离开李家,也没说补全礼仪,不知是做了什么打算。
“琰儿,你带着江府的千金去园子里看看,你父王昨日送给祖母的含羞草。”老夫人乐呵呵的说道。
这株含羞草是蜀国的使臣带来的,赵国并没有此物,这东西在现代并不稀罕,但在赵国可是个稀罕的物种。
几位姑娘早就听说了含羞草用手摸叶子可以闭合,还能再张开,但百闻不如一见,一个个都激动的不行。
陈琬琰起身对老夫人行了礼,便带着人去了暖房,含羞草虽然好养活,却有畏寒,因为有一定的毒性,不宜养在室内,就放在了暖房里。
“这草真有意思。”江家一位贵女摸了摸含羞草的叶子,看着它张开闭合,不厌其烦的去触摸。
陈琬琰笑着解说道:“这草叶子开合的快慢与天气有关,如果明日是晴天,它的叶子闭合的很快,张开时会很缓慢,阴天的话叶子闭合的慢不说,稍一闭合就会重新张开。”
江家小姐惊奇的问道:“郡主如何得知。”
她自然不会说是从现代得知的,只说道:“我父王告诉我的。”
反正她们也不会去追着她父王问。
“那明日一定是个晴天。”江家的小姐说道。
陈家反复出事,又逃出生天,江家的小姐对她的态度倒是恭敬的很,连个找茬的都没有。
“郡主,太子殿下来了。”彤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