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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去了,我在京都陪着娘娘。”人家才是一家子,她占着县男夫人的位置,去了还要碍人家的眼。

陈琬琰有些难受,早知如此她就不会想着给孙涪封爵,给丹云弄个诰身,现在成了好心办坏事。

李家到底不是丹云正经的娘家,想多管孙家的事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她在宫里更是鞭长莫及。

祥姑姑看出她的焦虑,说道:“上个月大赦放出去一批宫人,有几位是在太后跟前伺候过的,不如让她们去忠义县男府上谋个差事?”

赵瑾瑜继位前,在兰若寺为沈兰守孝三年的宫人都回了宫,这次大赦,那些人里愿意出宫的都放了出去,还给赐了女官身。

她们不仅伺候过太后,还给太后守过孝,无论去哪家府上都是极体面的,若是有她们去看顾着丹云,想必孙家人也不敢再乱蹦跶。

“甚好,不过想请她们怕是不容易。”想请她们去府里教导女儿的人家估计不在少数,她虽然是皇后,也不能强制干涉别人的选择。

“奴婢同她们有几分交情,想是能说上几句话。”祥姑姑道。

陈琬琰眼前一亮,“那便劳烦姑姑帮忙问问,若是愿意去忠义县男府,本宫必会厚待。”

女人没有强大的娘家做靠山,真是步履维艰,丹云现在的处境还不如刚来京都时的她,她毕竟有个好爹被封了郡主。

若非丹云不能直接受封,这爵位也轮不到孙涪头上,她前几日还听说,上次朝贺丹云被嘲笑出身的事传了出去,孙家也开始嫌弃丹云了。

若是有几个宫里出去的嬷嬷为她谋划,她日子也能过的轻松些。

丹云道:“娘娘不必为我忧心,李老夫人和夫人时常邀请我过府,还有佳柳小姐和佳桐小姐都经常邀请我去府上作客,前日舞阳公主还给我递了帖子。”

她是真没觉得自己过得不好,大户人家的老爷不都是妻妾成群,人家中伤她,还不是嫉妒她有皇后娘娘做靠山。

再说了那些人还指望着她带家里的女儿去高门大户觅夫婿,背地里就算再看不起她,表面上还不是要说好听的哄着她。

“舞阳公主?”陈琬琰蹙了下眉头,赵瑾瑜跟她说过舞阳公主的事,又想起了去河北道找洺王的许承明,总觉得她私底下有什么小动作,她邀请丹云做什么?

“是呀,她明日要办赏花宴。”

陈琬琰哦了一声,她可能是宴会绝缘体吧,从前没得参加,日后除了她在宫里办宴会,宫外的宴会是跟她没一点关系了。

“那你去了自己多加注意,不要落单了知道吗?假山水边最好都不要去,也不要在公主府到处走。”陈琬琰交代。

她和舞阳公主泛泛之交,对她的遭遇虽然很同情,但却真心不敢招惹她,虽然皇家辛密不能说给丹云知晓,但提醒一二总是没错。

丹云笑着应了,“我都省了,娘娘放心就是。”

“我没不放心的,你大大小小的宴会参加了不少,心里自然是有成算的。”陈琬琰笑了笑。

赵瑾瑜下了朝来中书省视察,听说她还在命妇院,便寻了过来。

“你们二人说什么有趣的事儿,午膳也不用了?”

丹云起身对赵瑾瑜行跪礼,“臣妇拜见陛下。”

陈琬琰也对他福了福身子,“陛下万福。”

在内可以没大没小,在外得将礼数做全了,这是帝王的颜面。

赵瑾瑜抬抬手,在主位坐下,“平身。”

丹云起身规规矩矩的立在一边,陈琬琰给赵瑾瑜倒了杯凉茶,自己先喝了一口试毒,才道:“陛下请用茶。”

赵瑾瑜自从认识她之后,喝她的口水都成了习惯,她做的是理所当然,丹云看的是目瞪口呆。

她家皇后娘娘还得给陛下试毒?????

赵瑾瑜自然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问道:“听说忠义县男府添了不少新人。”

丹云嗫嚅应道:“都是旁人送的……”

赵瑾瑜清肃着脸,道:“两个月就收房三十来个,再过几个月你府上装得下?忠义县男的俸禄养得起?”

“什么?”陈琬琰忽然拔高了音调,“不是说十一二个吗?”

“那是上个月……”这个月数字更新了呀!

“不是,那你们也不能来者不拒啊!收了做丫鬟都是祸,都抬了姨娘,你日子还过不过了?”陈琬琰差点昏厥过去。

那都是各府送的眼线啊!孙涪是被爵位冲昏头了吗?

“那些人都是有手段的,男人哪里抵抗的住……”丹云苦涩的说,况且孙涪给那些大人送的女人人家都笑纳了,他不把这些人收了房,岂不是让人不快。

陈琬琰扭头看赵瑾瑜,“难道比勾引陛下的女人还厉害?”

赵瑾瑜:“……”那是他悟性高!洁身自好!知道什么女人能要什么女人不能要!

陈琬琰扶了扶额头,问道:“你家里还有多少别人送的丫鬟?”

丹云垂着头低声道:“四十来个。”

以后还会有更多。

“……”陈琬琰震惊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好半天才平静下来,“你就不会把那些丫鬟送给孙家娶不上媳妇的男人!孙涪他爹!他弟!他继母娘家的男人!”

丹云简直被她惊到了,“娘娘使不得啊,人攥在臣妇手里,臣妇还能约束一二,许配出去,她们若是撺掇男人使坏,给您和陛下抹黑,臣妇便难以约束了。”

陈琬琰:“……”所以你就同意孙涪自己吸收?

赵瑾瑜无奈的轻叹,要这么说起来,她还是一片忠心了。

陈琬琰快气死了,要是她早把人打包扔出去了!不!那些人根本就进不了她家的门!敢睡她男人,她就将人转手卖了换钱!

大不了撕破脸,不过了!

“孙涪走后,你趁早把那些女人处理了,孙涪若是不愿意,大不了不跟他过,我再给你找几个英俊帅气的男人入赘!”

赵瑾瑜:“……”他就知道这女人会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丹云:“……”几个?

赵瑾瑜轻咳了一声,“你别冲动,都成亲了,哪有说不过就不过的道理。”

陈琬琰刚想说负心汉不要也罢,转头又想到这里的女子本就与她想法不同,她不能接受是她的事,不能把自己的思想强加给别人。

“就……为了自己和孩子的人身安全,也得把不怀好意的女人处理了。”

孙涪还未封爵,他的继母和侄女就想要丹云的命,日后她府里的姨娘生了庶子,她岂不是要被人算计死?

任何小三都有藏不住尾巴的时候。

“臣妇省得。”丹云低眉顺目的应声,她又不是傻子,早就给那些爬上床的女人灌了绝子汤,就是孙母侄女腹中胎儿也绝无生下的可能。

沈皇后和昭和长公主的遭遇足够让她清醒。

赵瑾瑜沉声道:“忠义县男还在外头等着,你且随他回去吧。”

他瞧着丹云一派淡定,只怕心里早有了主意,陈琬琰就是个嘴狠心软的炮仗,遇上这种事只会自己逃跑,看着是个洒脱的,其实自己什么好也没得到,伤不到人还落个妒妇的名声。

丹云瞧着就比她聪明的多。

“臣妇告退!”丹云给他们夫妻二人行了大礼,便退了出去。

陈琬琰鼓着腮帮子往他腿上一坐,“你故意晾着孙涪,给丹云长脸的?”

“我这不得替我夫人出口气吗?”赵瑾瑜环住她的腰,颤着腿哄她。

陈琬琰被他颠的乱颤,搂住他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还是我夫君好,谁也比不上!”

官场送妾室这种事很正常,有些很难推辞掉,尤其是像孙涪这样没有根基的新贵,想官途畅通,少不得让有实力的人提携,推了那些人送来的眼线就是跟人交恶。

丹云忍下来都是为了孙涪的前途,可孙涪却是负了她。

孙涪见丹云过了老半天才出来,上前一步问道:“陛下刚才去找皇后娘娘,你可见到了?”

丹云颔首,“见到了。”

“陛下忽然调我去岭南的原因,你问皇后娘娘了吗?”孙涪问。

沈国公已经答应将他安排进兵部,陛下忽然将他派遣去岭南雷州做司法参军事,听着挺厉害的,其实就做些抓捕盗贼,追赃查贿管理刑狱的小事。

幸亏去的是上等州,好歹还是个从七品的小官。

要是去中州和下州,就是八品和从八品了。

丹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就是让你出去历练历练,路走的扎实点。”

省的飘上天,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七月十七日,景睿帝带着他后宫的女人迁去了北宫,偶尔到沈兰生前居住的关雎宫小住,不知是不是了却了一桩心事,身体似乎也好多了。

七月二十日,陈青岩启程回凉州,他急着回去看他即将成熟的红薯,协助朝廷的官吏接管蒙多新打下的城池。

赵瑾瑜带着陈琬琰送陈青岩离开京都,还让她换了便服带她微服出游,其实也就是在京都的外城转转,感受一下烟火气。

“客官里头请!”小二一甩手里的布巾,将其搭在胳膊肘上,点头哈腰的将赵瑾瑜二人请进了茶楼。

茶馆老板一眼就认出赵瑾瑜是那个出手十分大方的公子,自从这公子来过他的茶馆之后,他茶馆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

两三年过去了,这公子越发的矜贵优雅,虽然看着还很温和,但那不经意间流露的威严却让心生惧意。

陈琬琰四处看了看,“生意挺红火的。”

赵瑾瑜淡笑道:“这里生意一直不错。”

“你怎么知道?”陈琬琰奇道,他们这一年多不是在剑南道,就是在凉州,他还有空观察人家的茶馆生意好不好?

“二位客官好久不见!”

“诶,是你,你现在是茶博士了吗?”陈琬琰差点没认出,他就是当年提供她失踪线索的小二,原来不止她和赵瑾瑜的身份变了,所有的人都在进步。

小二恭敬的笑道:“是的夫人,小的在后头烹茶,听掌柜的说公子和夫人来了,便想来见见您二位,伺候您二人用茶。”

赵瑾瑜抿唇,从袖中掏出一对刻着方胜纹的红翡翠,“送你和夫人的礼物。”

方胜纹是两个菱形互相联结,代表着永结同心。

小二已经对他出手阔绰见怪不怪了,双手接过红翡翠,道:“多谢公子夫人,也祝您二位永结同心。”

赵瑾瑜挑了挑眉说:“你说那法子很好用。”

陈琬琰好奇的问:“什么法子?”

赵瑾瑜柔声道:“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秘密。”

小二笑弯了眼睛说:“公子和夫人感情好,小的也为您二人高兴。”

他还记得刚见他们二人时的光景,现在看二人这般想必是过的极好,也不会一个生气乱跑,一个半夜还在找。

茶铺掌柜酸溜溜的看着小二,这人真是好命,这俩人一看就不是来喝茶的。

小二又同他们二人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就不再打扰他们,继续回去烹茶了。

陈琬琰被赵瑾瑜刚才打那哑谜吸引了注意力,等人一走就急不可耐的问:“是什么秘密?”

赵瑾瑜但笑不语。

陈琬琰剜了他一眼,又问他:“你专程来给他送红翡翠的?”

“嗯。”

“为什么呀?”

赵瑾瑜对她温柔的笑了笑,因为当年他带她来这里,他一口一个公子夫人,叫的他开心愉悦,如今他们二人喜结连理,他想以真正夫妻的名义给他送份谢礼。

“九郎君~咱俩都是夫妻了,怎么还有秘密呀!”

赵瑾瑜扬了扬唇,“晚上告诉你,他说了什么法子。”

陈琬琰用力的点了下头,二人没在茶馆多停留,路过柜台时赵瑾瑜从袖中摸出一个绿翡翠雕刻的白菜,放在掌柜的面前,算是对他照顾小二,不贪不妒的嘉奖。

掌柜的感动的两眼泪汪汪,白菜意喻摆财非常合适他。

二人又去孙记粮铺附近转悠了一圈,那里在他的监控之下,所有与他们有接触的细作都将暴露在他面前。

陈琬琰意外的看到了一个熟人,“那个女人不是顾盼姿吗?”

赵瑾瑜顺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就见一个身穿水红色锦绣衣裙,头戴红纹石头面身材丰腴的妇人,正被一群仆妇簇拥着,从孙记粮铺五丈外的布庄出来。

布庄的小二于是做成了一笔大单子,喜气洋洋的将她们一众人送了出来,仆妇手中各提了不少物品。

陈琬琰眉头轻蹙,“她看起来过的不错。”

当年顾家东窗事发,顾夫人火速将顾盼姿嫁出了京都,作为顾家的漏网之鱼,一直是她重点监视对象,但这一年她不在京都,尤其是在军营接收传递消息都比较困难,便将这一号人遗忘了。

赵瑾瑜淡声道:“她夫家的家产都落在她手里了,能不好吗?”

顾盼姿这一年的经历可以用精彩来形容了,她公爹中风后,家中兄弟便起了争夺家产的苗头。

她嫁的是个懦弱的庶子,原本是分不了多少家产的,可与她夫妻争夺家产的不是伤就是亡,最后他们夫妻笑傲到了最后。

所谓意外伤亡,全都是她一手算计的。

“……”陈琬琰呆了一下,问道,“她夫君不是个……性格十分软弱的人吗?”

顾盼姿嫁的是她母亲娘家的侄子,那时顾家犯了事,顾夫人的娘家不愿意让家中嫡公子娶她,可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就将她许给了一个没有存在感的懦弱庶子。

“夫君性格不软弱,她怎么大展拳脚呢。”赵瑾瑜轻嗤一声,侧身挡住陈琬琰。

顾盼姿带着人进了孙记粮铺,过了约莫有一刻钟才出来,孙记粮铺的掌柜的亲自将人送了出来,想是双方谈成了一笔大生意。

陈琬琰抓住赵瑾瑜的胳膊,偷眼看着顾盼姿上了马车才收回脑袋,抬头望着赵瑾瑜,“她这是要在京都定居?”

赵瑾瑜低头与她对视,醉人的桃花眼中倒映着一个娇俏的身影,“嗯。”

他和陈琬琰大婚的消息举国皆知,顾盼姿听到这个消息就火速来京都了。

陈琬琰眨巴了一下无辜的大眼睛,“夫君好帅呀。”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她只要负责爱他就好啦。

赵瑾瑜轻笑,拉着她的手路过孙记粮铺。

孙记粮铺的少东家正指挥铺子的伙计将顾盼姿定的粮食装车,不经意间看到他们二人,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却又想不出这熟悉感从何而来。

“少东家都装好了,少东家?”伙计装好车连喊了两声都没将他喊回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只看到了赵瑾瑜夫妻二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