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了。”赵瑾瑜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午间醒来没看到你,特别的想你。”
没想到一过来就看到她准备用膳,也不知这吃的是午膳还是晚膳。
陈琬琰奇怪的摸摸他的额头,“不过一早上没见而已,要是以后都见不着了,你岂不是要得相思病。”
“别胡说,咱们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哦,那你这么反常,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赵瑾瑜:“……”他不过是梦见她说她要走了,他惊醒没看到她,心里害怕,就急急的赶来了。
“难道把我的粮交给别人了?”陈琬琰见他紧绷着脸,狐疑的问。
“没有……”赵瑾瑜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想过回去吗?”
陈琬琰不以为意的说:“以前想过,现在没想过了。”
“如果能回去,你想回去吗?”
陈琬琰见他跟个怕被丢弃的小可怜似的,就有些想笑,“怕我走了?”
赵瑾瑜轻点了下头,“怕。”
“你身心专一的爱我,我就不想回去。”
“你以前为什么想回去?”赵瑾瑜小心翼翼的问。
“勾引你失败,还有不想和人共侍一夫。”
“现在不想走是因为勾引成功,也不用和人共侍一夫?”赵瑾瑜顿时觉得自己最近可能是太紧张,一个梦而已竟然吓成这样。
“是呀,我的亲亲好夫君。”陈琬琰嬉皮笑脸往粮袋上摸了一把,“多人共用,容易交叉感染。”
赵瑾瑜:“……”他究竟是来做什么的??特意送上门让她调戏的?
“赶紧坐下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能吃了。”
陈琬琰将他按坐在软榻上,俩人一起用过膳赵瑾瑜也没回去处理公事,以强身健体定魄安魂为借口,拉着她做了一下午俯卧撑。
十一月底,被看守在冷宫的魏太嫔冻死在庭院中,当日看守冷宫的十六卫禁军因看守不当,都被下了狱。
景睿帝听闻这个消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感叹了一句,“比朕预料的要晚上许多,看来魏家还挺重视她。”
他之前琢磨着,魏太嫔进冷宫的第二日就该被人灭口,没想到那些人竟然留了她这么久,想来是确实救不了,才将她弃了。
“案子还没有进展吗?”景睿帝问。
叶诩绍如实回答:“微臣在查证魏太嫔时,受到了很大的阻力,除了阿花的供词,没有找到新的证据。”
景睿帝冷哼,“哪里出了问题,你应该已经有所察觉,尽心去查吧。”
他也不指望这些人能查出来,不过是在拖延时间,九郎君应当已经查到能让魏家慌乱的证据了。
叶诩绍汗颜,“是,微臣会尽心去查。”
这种情况很明显就是内部出现了问题,魏太嫔的死更是将这事坐实,太上皇这是要让他把十六卫中有问题的人都挖出来。
汝阳公主得知魏太嫔的死讯飞速进宫,跑到景睿帝跟前哭了一场,景睿帝精神不济,疲于应付,便打发她给魏太妃守灵去了。
汝阳公主在景睿帝这里遭到冷遇,哭哭啼啼的往冷宫去了。
“你怎么在这里?”汝阳公主刚踏进冷宫,就看到一位身穿素色衣裙的女人,站在她母亲的灵位前。
舞阳公主给魏太嫔上了一柱香,淡漠的问:“看到你母妃的下场你害怕吗?”
汝阳公主呼吸微滞,冷宫的守卫已经撤下,只有几个老嬷嬷看守在这里。
她母妃因为涉及刺杀太上皇和帝后,宫里连个棺材都没给,就将人送出宫,这里只有一个香炉,以及魏太嫔生前穿过的一身衣裳,连个牌位都没有。
“你说魏太嫔死了,这事儿就能算完了吗?”
“你想说什么?”汝阳公主冷声问。
真刀子对准了太上皇,上百支羽箭射向帝后,这事儿当然不会随着她母妃的离世就算了,那些人即便抛弃她母妃,宫里这几位也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
舞阳公主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断臂求生,回头是岸。”
时间一进入十二月,就过的飞快。
陈琬琰用从各位夫人那里募集来银两,购置了两万套棉衣裤,优先发放给受灾的孤寡幼小,即便朝廷预先做了雪灾防范,积雪压倒房屋仍是造成了不少的伤亡。
好在赵瑾瑜早就有应对措施,政令下发的很快,拨款救灾一套流程下来都很顺利。
景睿帝身体越发的不好了,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他原本就心脏不好,受了惊吓,又总是被梦魇住,睡眠质量上不去,人消瘦苍老很多。
十二月中旬,北方各地出现多股流寇,以天降百年难遇的寒冬,警示百姓新皇德不配位,企图吸纳受灾民众对抗朝廷。
赵瑾瑜与沈国公等人商讨这群流匪的来历,陈琬琰就放空自己,坐在一边当木桩。
“微臣认为这是并非是普通流寇,而是有人在幕后操纵,煽动百姓造反。”沈国公道。
陈琬琰脑子里瞬间就冒出了四个字,借着天灾搞人祸。
不过,由于朝廷这些年在各地建造了不少安置流民的屋舍,加上赵瑾瑜派遣赈灾的官员清廉,各地官府应对得当,百姓受到妥善安置,大多数人造反之心并不强烈。
咸阳王道:“梁欢从河南道递回消息,颍州的流寇突然激增至九千,滑州和濮州的流寇与曹州流寇结合到了一起,又吸纳了部分灾民,规模已经扩大到了八千人,三地官府数次剿匪失利损失惨重。”
陈琬琰撇了眼桌上的舆图,滑州与濮州连接河北道,曹州在两州以南,三地紧挨在一起就是个倒三角。
曹州东接兖州,曹滑二州隶属汴州都督府,濮州属齐州都督府。
“微臣认为剿匪失利主要责任在于齐州都督。”齐州和濮州中间隔了两个州,剿匪总是慢半拍,汴州都督应对三州有些困难,更何况濮州还不在他的治下。
“齐州都督府在齐王藩国,听闻二人私交甚好,朝廷多次下令剿匪,齐州都督都未曾离开齐州去至濮州,只派了亲信调动濮州的都督府驻军增援当地官府,显然对剿匪之事不上心。”龚先说。
陈琬琰听的懵懵懂懂,这意思是濮州剿匪失利与齐王有关?
亦或是说,他们怀疑幕后操纵之人是齐王?
“河北道的魏州与濮州相邻,当地已经聚集四千流匪,若是与濮州等地流匪合在一起,恐怕会难以控制。”荀易不认为这个时候猜测幕后之人是要紧事,现在最关键的是平定匪乱。
他又指着魏洲东侧的博州,西侧的相州,“博州约有流寇两千,相州二千七,相州北侧就是洺州,洺州东南接魏州,若是这几地的流匪合在一起,再与濮州等地流匪结合,恐会影响到都畿道,从而给东都造成压力。”
这几个州距离都畿道非常近,也是朝廷剿匪的重点,如果这几个州一直乱下去,两道其他州的流匪与他们汇集在一处,将会造成非常大的影响。
这些人分散在各州还不显,若是集合在一起,再不断的吸纳灾民,很快就会突破十万人了。
赵瑾瑜沉着脸,道:“命梁欢去找兖州太守孟鹤云,让兖州都督协同齐州与汴州都督剿匪,剿匪不是儿戏,若是这次剿匪再失败,朕绝不会轻饶他们!”
陈琬琰心脏漏跳一拍,河南道流匪最严重的三地,都不属于兖州都督的管辖范围,离最近的兖王自然也一起置身事外。
他一道旨令就将兖王拉了进来。
等人都散了,陈琬琰才小心翼翼的问:“这事和兖王有关吗?”
兖王离京之后,成为了一名合格的酒囊饭袋,听闻他与当地官员富商夜夜笙歌,在封地四处游玩,没有插手过当地政务,既不给朝廷添乱也不为朝廷排忧。
但近些日子朝廷对兖王死心塌地的人只增不减,两道圈出的重灾区,刚好在洺王与兖王的藩国之间,虽然矛头暂时指向了齐王,但仔细想想确实有祸水东移的可能。
赵瑾瑜饮了口茶水,问:“如果和他有关,你希望我放过他吗?”
陈琬琰愣了愣,“这是你的事问我做什么?”
“如果我杀了他,你会离开我吗?”
那日他梦见自己杀了兖王,她气冲冲的指责他冷血无情,背着包袱跟他告别,无论他如何挽留,她就是要走,他追着她解释,却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不见。
“杀的又不是我,我离开你干嘛。”陈琬琰无语的说。
赵瑾瑜:“……”
“他如果伤害你,我也不会放过他的呀,你才是我最亲的人,问这么蠢的问题,你是不是傻啦?”
赵瑾瑜觉得自己确实被她带傻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是为夫魔怔了。”
解决了李珩,他又想起了与她纠缠不休的兖王,真是吃不完的醋。
“那他要是与这件事无关,咱们也不要冤枉了他,可以吗?”
“嗯。”
第二日上朝,赵瑾瑜一改往日温和的处事态度,痛批曹王和颖王等藩国流寇最多的藩王。
又以颖王藩国内流寇吸纳的受灾百姓最多,斥责其不顾当地民生,私加杂税惹起民愤,差点没把颖王气死。
颍州在河南道的西南方向,接壤淮南道,一开始并不在朝廷剿匪的重点区域,没想到短短几日,就从几百人发展到了九千多人。
“他自己德不配位激起民动,偏生将屎盆子往本王身上扣!”颖王一想起被个毛头小子当众斥责,就呕的要死。
曹王饮了口酒,又吃了几筷子的下酒菜,才道:“他一朝得势,就不将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以后还不知道会怎样对我们呢。”
曹王和颖王是承的王位,他们的父王是同母兄弟,是景睿帝父皇的异母弟,二人年纪比景睿帝还要大上几岁。
“兖王见了我们也是谦逊有礼,更不要说洺王回回写信都以小辈自居,偏他是个目中无人的,怨不得人家不服他!”颖王想起赵瑾瑜口若悬河,朝他甩屎的样子就想吐血。
“行了,生气有什么用,他还不会走,就开始受我们的拜礼,自然不将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中,谁让人家是君,咱们是臣呢。”
颖王叹了口气,“从前我们跟着相王,相王没了齐王懦弱,我们转投了兖王,没想到最后还是让这个最不看好的臭小子赢了。”
曹王想到这茬也是头疼,就没一次选对过,“太上皇选他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一旦让他稳住根基,只怕是没人能奈何他了。”
其他皇子亲母舅和妻族,一旦继位很容易外戚专权,新皇因为皇后与沈家闹了好几次矛盾,沈家想专权只怕是不容易。
皇后娘家虽然有兵权,但在京都势力太弱,根本妨碍不到皇帝。
“所有人都被太上皇戏耍了,他一力打压太子与其母族,却放任其他皇子依靠母族壮大势力,所有人都认为太子没有继位的可能,太上皇让他像张没有字的纸一样长大,给他选陈家这门亲事,就是为了让他继位后不受人摆布。”
颖王三碗酒下肚,忍不住叹气,“太上皇老谋深算,我都有些后悔了,弄死了他,皇后如何安置?”
帝后大婚,蜀国和南诏帝后亲自来给皇后送嫁,真让她当了寡妇,她指不定能将赵国改姓陈。
“箭在弦上,后悔也晚了。”曹王道。
他们都着了太上皇的道,若早知太上皇会让太子娶个二婚,还被蜀国与南诏国重视的女人,他们也不会在相王没了之后,明目张胆的投靠监国的兖王。
都做到行刺叛乱这一步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临近年关,各种祭祀大典一个挨一个,赵瑾瑜一直忙到除夕那日才难得有了半日空闲。
“北方流寇的事解决的如何了?”陈琬琰坐在赵瑾瑜背后,为他捏肩捶背,无比的殷勤。
“命令才下达四五天,哪有那么快解决。”赵瑾瑜舒服的眯起了眼睛,“担心兖王?”
“我担心有妇之夫做甚,我这不是怕他们成了气候,伤害到你么。”那些所谓的流匪选在赵瑾瑜最忙的时候作乱,一看就是蓄谋已久。
流匪是假,私兵是真。
“夫君有那么弱?”不过是一群自以为是的蠢货罢了。
“我夫君必须是最厉害的呀~”
除夕宫宴景睿帝强撑着病体露了个脸,李珩和李泽奉旨出京办事,陈琬琰一眼扫过去,发现赵瑾瑜的亲信大半都没在,应该都出去处理雪灾的事了。
“在看什么?”赵瑾瑜小声问。
“随便看看……”
“没看到李珩失不失望?”
陈琬琰侧头瞪他一眼,就见他眸子里盛满了揶揄笑意,“人家的新婚夫人都不失望,我失望个什么劲儿。”
赵瑾瑜一晚上都心情很好,有人敬酒来者不拒,还数次举杯邀百官共饮,陈琬琰却知他那酒壶里的都是水,但百官喝的却是最好的御酒,比往年宫宴用的都要烈,已经有人喝的微熏了。
她狐疑的看着赵瑾瑜露出的醉态,本就迷离诱人的桃花眸中盛着让人沉醉的光亮,一直到汪海生提醒该出去放烟花爆竹,她也没弄明白赵瑾瑜打的什么注意。
赵瑾瑜随意说了几句对新一年的期望,就领着众人出去观赏跨年的烟花。
从烟花升空的那一刻起,正式启用赵瑾瑜登基时定下的年号开元,从今以后这将是正式属于他的天下。
“上次站在这里还是前年。”陈琬琰没忍住感叹。
那时皇子们被长篇大论的赵瑾瑜气的跳脚,他们站在这里看的清清楚楚。
一直到烟花放完,内侍领着众人出宫都没出现意外,陈琬琰刚出了一口气,就听到震天响的打杀声与惨叫声从宫城西侧传来。
“发……”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