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机道:“是张家人,这个张姓厨娘就是张家二房,爬上雷州太守床榻的庶女张若燕。”
陈琬琰对这个人没有一丝印象,“是很不受宠的庶女吗?”
陆机颔首,“她姨娘在她六七岁的时候没了,她是被府中下人带大的,在张家时存在感就不高。”
陈琬琰与赵瑾瑜对视一眼,赵瑾瑜道:“她是罪奴身份,雷州太守还愿意替她冒险,可见是对她上了心。”
否则,他不会做这种有可能会影响他仕途的事。
“也不尽然吧,陛下若是吃的喜欢,也有可能将她要到身边,万一她有了宠,雷州太守也会得益于她。”陈琬琰道。
那个张若燕也确实是个有脑子的,知道讨好了雷州太守,才有可能接触到他们,她的目标从来都不是雷州太守,否则这几样点心早就拿出来了。
现在拿出来,要么雷州太守与她达成了共识,要么就如赵瑾瑜所言,雷州太守对她上心,中了她的算计。
“你觉得宫里的东西不如这些好吃,还是御厨做不出?”张家被他抄了,他把人叫到宫里给他做点心,是怕别人没机会报复他?
张若燕打的什么主意,他已经想清楚。
陈琬琰沉默了一瞬,赵瑾瑜说的的确是事实,他觉得好吃难道不会派人去学?
“雷州太守敢把自己玩过的女人送给为夫吗?”
就算雷州太守明着是送点心,实则是送女人,他与陈琬琰感情深厚,会接受官员献上的女人?
接了这个,就有无数个等着他,他既不傻也不好色,不会做这种蠢事。
陈琬琰:“……”
“她非天人之姿,也无过人之处,还迷不倒为夫这般翩翩少年郎。”
陈琬琰:“……”他这是吃饱了,学孔雀开屏呢?
“怎么为夫说的不对?”赵瑾瑜不满的问。
“哦……对……”陈琬琰无语的回答。
如果赵瑾瑜是个后宫嫔妃众多的花心老头子,或许会对这个厨娘感兴趣,可他年轻自律又与自己感情好,是人尽皆知的事,雷州太守想挨训斥,才会献张家女给赵瑾瑜。
赵瑾瑜拉着她回御书房,亲自在那本奏疏上批了个已尝,就让人将奏疏送回了雷州。
自从陈琬琰因为提鲜粉喉咙肿痛,宫里就不再用那东西。
因为这事,风靡一时的提鲜粉也退出了市场,制作提鲜粉的人也没能查出来,现在疑似制作者出现,赵瑾瑜便又派人顺着线索继续查了。
奏疏传回雷州太守手中,他便将张若燕招到书房。
“陛下对你制作的美食反应平平。”
张若燕诧异的接过奏疏,上头就批了两个字,“陛下没让皇后娘娘食用吗?”
她早已证实陈琬琰是穿越人士,她在张家过的艰难,便想让陈琬琰给她当靠山,却一直找不到接近她的机会。
她藏匿身份制作提鲜粉,替自己攒嫁妆,顺便引起陈琬琰的注意,没想到竟然害了陈琬琰,这也让她察觉到了张家代替陈家的野心。
陈明玄被张家拿捏住,还有一个疑似重生的陈芙柔,点出兖王是真龙天子,让太子直接出局。
张家借着陈家攀上兖王和洺王后,与陈家的矛盾正面爆发,她几番盘算,认为陈家胜算不大,便打算先坐山观虎斗,关键时刻给陈琬琰致命一击。
陈芙柔当众说出陈琬琰是已死之人,她还在幕后推动了流言的传播,没想到最后却是太子和陈家笑到了最后,她早该想到重生的玩不过穿越的!
只是后悔也晚了。
雷州太守笑道:“陛下最是宠爱皇后娘娘,有好东西怎会不与她分享呢。”
张若燕咬着后槽牙,她就知道赵瑾瑜不是那么好攻略的,半晌之后才说:“看来这次没能帮大人在陛下那里长脸。”
她靠着逆天的运气,躲开狼群活着到了雷州。
自从爬上了太守的床,也没干过脏活累活,一步步虏获了他的心,说服他献吃食给陛下,看似是想讨好赵瑾瑜,实则是想靠着陈琬琰脱去奴籍,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后再作打算。
身为罪奴,她连做姨娘的资格都没有。
雷州太守从她手中接过奏疏放在书案上,毫不在意的说:“本官也不在意那些,在这里做太守没甚不好的。”
雷州沿海有很多朝廷的盐场,在这里做官可比别的地方富庶,天高皇帝远,他在这一方土地上有绝对的权利,还不用日日上早朝,不知过的多自在。
张若燕敷衍道:“雷州确实挺好的,就是湿气太重。”
“本官如你的意送了奏疏,你的小心思也该收收了,既然被流放到了雷州,就安生呆在此处。”雷州太守板着脸说。
让她爬床,不过是因为她曾是京都的高门贵女,主动送上门他岂有不受之理?
她隐忍这么久,就为了让自己上这道奏本,他若不从,她是不会死心的。
谁让他确实对她上了心呢。
但上心归上心,他也不会为了个女人和皇帝作对。
张若燕没料到他早已察觉自己的心思,白着脸道:“奴婢只是不想无名无份的跟着大人,想脱了罪奴籍,好好与大人过日子。”
她是罪奴身份给官员做暖床婢,连孩子都不能有,这让她如何能接受的了。
雷州太守捏住她的下巴,似笑非笑的说:“你若想要孩子,便去寻个贱籍的男子成亲,想留在太守府,就安安生生的别再给本官找麻烦。”
他不是庸碌之辈,庸碌之辈也当不了太守,她打的什么主意他心知肚明,想靠几样点心让陛下接她进宫,未免太想当然了。
从她问及皇后,他便猜出她送点心没安好心,新皇为了皇后赦免了张家部分族人,她不在赦免之列,就该想想是为什么。
若她早前提到皇后,他不会为她送这道奏疏。
张若燕故作乖顺的说道:“奴婢知道了。”
她都向陈琬琰表明身份了,她就不信陈琬琰还能坐得住,她若是不想身份被拆穿,失宠于皇帝,很快就会派人来找她。
同样是带着光环的穿越人士,她不可能一直这么惨。
“你出去吧。”雷州太守松开手,等她离开,才从桌案上抽出几张信笺。
张家人既然被流放到这里,他就有约束的责任,既然她不安分,张家人给洺王侧妃张氏和陈国舅夫人递的信笺,还是让陛下知道的好。
毕竟他有儿有女还有正妻,不能让她害了他们全家。
他从没想过帮她脱离罪奴籍,也没那个本事帮她,更不可能让她脱离了罪奴籍霍乱太守府。
六月中旬,赵瑾瑜收到雷州太守送来的信笺,与他猜想的差不多,张若燕此番作为就是为了要挟陈琬琰。
赵瑾瑜轻蔑的笑笑,可惜他的小娇娇早就主动对他坦白了来历。
陆机神色异样的说:“陛下,提鲜粉的事查清楚了,确实是张若燕所为。”
当时没查到她身上,是因为她伪装成男子与人交易,误导了他们查寻的方向,能误导那么多人,可见她的伪装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赵瑾瑜垂着眼睑轻叩桌案,张若燕的来历不言而喻,依照陈琬琰掀风浪的本事,张若燕想必也不差。
当初张家得势后,将陈琬琰是妖怪附身的言论搅的满天飞,其中就有她的手笔。
“去派几个人盯着她,不许她手里有一个铜板。”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银钱看她如何作妖。
陆机很想说直接灭口了拉倒,但那女人确实命硬,顶着烈日徒步走了几千里,遇到过蛇虫鼠蚁、狼群野兽,竟然毫发无损的到了雷州,也是厉害。
“将她的钱袋子掏空并不难,难的是……陈国舅的夫人在不断的往那边送银钱,虽有不允许罪奴做买卖的律法,可张策与张筑却是良籍,尤其张筑还是她的兄长……”
张若燕能进太守府做丫鬟,也是张筑提前打点的,她能在太守面前说上话,张家大夫人私下也没少补贴她。
“有国舅夫人和郑国公府的救济,张家得了雷州太守的关照,生意已经做了起来,他们手中不差银钱,张大夫人不会让她手中无银钱的。”
即便他们不停的从她手中将财物窃走,张家为了得到雷州太守给的方便,还是会源源不断的帮扶她。
赵瑾瑜危险的眯了眯眼睛,郑家的事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张若华他不会再忍了。
“小呆瓜呢?”赵瑾瑜问。
陆机:“?????”
汪海生面无表情的回道:“回陛下,皇后娘娘跟太上皇坐着画舫游湖呢。”
赵瑾瑜:“……”呵,说好了来陪他批奏疏的!
陆机:“?????”
陈琬琰跟着景睿帝坐在画舫上钓鱼,她抓了把鱼饵扔进水里,引来了一群锦鲤争先抢食。
景睿帝兴致勃勃的坐在一边,哪里有鱼就往哪里甩杆,随侍宫人替他们二人打着扇子,好不惬意。
“父皇,陛下来了!”陈琬琰慌乱中,扔掉了手里装着鱼食的碗。
“出息!”自己夫君怕什么!还能把她吃了不成?
陈琬琰憋着笑,低声问道:“您往儿臣身后躲什么?”
景睿帝:“……”那小子有点可怕,他不想干活!
赵瑾瑜看到画舫缓慢飘走,沉着脸喊道:“父皇!该用药了!”
陈琬琰幸灾乐祸的说:“父皇,陛下叫您回去用药呢。”
“呆子!你药吃了?”
陈琬琰:“……”
景睿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补了一句,“ 你媳妇儿没吃。”
陈琬琰心虚的看着那抹明黄,背脊发凉,她答应了要去陪他,结果跑到这里躲懒,还被捉了。
她将双手张开放在嘴边,矫情的喊道:“陛下~臣妾好想你呀!”
景睿帝:“……”
赵瑾瑜表情松了松,踏上陆机让人划来的小船追赶画舫,陈琬琰看着两船的距离越来越近,刚想对他撒个娇,赵瑾瑜就纵身一跃跳上了画舫。
陈琬琰:“……”
“儿臣拜见父皇!”赵瑾瑜对远远站着的景睿帝拱手行礼。
“吾儿免礼!”景睿帝抛下手上的鱼竿,就想去画舫二层,刚挪动了一步,陈琬琰就嗷的一声扑倒在了赵瑾瑜脚边。
“臣妾参见陛下!”
赵瑾瑜额角抽了抽,咬牙切齿道:“演技很拙劣。”
陈琬琰软软的靠在他腿上,矫揉造作的说:“臣妾为陛下的英姿所倾倒……”
赵瑾瑜眸中含笑,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哦?”
“陛下!人家……”
“咳咳……”景睿帝清咳一声,“父皇先回福宁宫用药了。”
陈琬琰:“……”
船工得了命令,将画舫缓缓的往岸边靠去,陈琬琰规规矩矩的站在赵瑾瑜身后,偷偷的勾他背在身后的手,景睿帝的御驾停在岸边,画舫刚一靠岸,他就忙不迭的坐车跑了。
陈琬琰:“……”
赵瑾瑜轻笑,“父皇走了。”
陈琬琰讨好的抱住他的腰,仰头望着他光洁的下巴,“夫君好俊俏呀!”
赵瑾瑜挣脱她的手,单手扣住她的腰将人带离地面,陈琬琰本能的环住他的脖子,上半身靠在他的肩膀上。
“今日和父皇见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