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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赵瑾瑜就藩前,她发现小凉州铺子有异常,几番调查无果,便将这事托付给陈青岩,两年过去这事终于查出了眉目。

“父亲来信说小凉州的事已经查清楚了,还是前朝余孽作的妖,这回查到了安阳公主的驸马何都尉。”

她从袖中将陈青岩写的密信抽出来,交给赵瑾瑜,“这信是父王夹在家书里,给陛下的。”

赵瑾瑜狐疑的问:“密信直接给我就是了,为何要夹在家书里?”

“我也不知。”陈琬琰也不明白陈青岩这么做的原因,她也是拆家书才发现,里面夹了一封给赵瑾瑜的信,“夫君快拆开看看写了什么。”

赵瑾瑜接过信,看了眼封口处的火漆,确认无人拆过才打开,一目十行的扫完,神情略微有些凝重,将信收到袖中问:“岳父给你的家书呢?”

陈琬琰好奇那信上写了什么,听他问起家书,就在袖中掏了掏,没找到又在怀中摸了摸,一脸茫然的问:“家书呢?”

刚才她还拿着的,被这人又亲又撩的搞丢了?

赵瑾瑜无奈,四处看了看,道:“桌案上。”

陈琬琰拍拍脑袋,刚才殿中人多,她发现家书中夹带了密信,就不动声色的将信塞进了袖中,赵瑾瑜与她亲昵在一处,汪海生带着人出去,她也就随手将家书放在了桌案上。

她起身走到桌案处,拿起信交给赵瑾瑜,“也没写什么,就说了送王副将与何副将的女儿进国舅府,还有小凉州的事。”

赵瑾瑜接过认真的看了一遍,垂眸沉思了片刻,说道:“你明日将王氏与何氏召进宫来。”

“她们有问题?”陈琬琰紧张的问。

“何氏很可能早就被人调包了。”赵瑾瑜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

“啥玩意?”陈琬琰惊出一身冷汗,生怕被细作听到,强压住嗓子眼的尖叫,差点憋出内伤。

赵瑾瑜将人搂在怀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激动。”

“怎么回事?”

“何氏很可能是何驸马族中的小姐,岳父将她送进国舅府,就是想诈她一把。”

何副将常年在凉州,文臣本就看不起武将,他家在京都门第不显,也不会有人关注到他们。

发现何小姐有问题的是何夫人,那姑娘八年前走丢过,找回时伤了头,整个脑袋被人包的跟粽子似的。

过了好几个月才拆了纱布,之后她便躲在房中不愿见人,何夫人见不到她,只能每日在门外开解她一二。

一直到五年前,她才在何夫人坚持不懈的开解下走出房门,最近两年,何夫人却发觉她越长越不像何家人。

“我们大婚当日,何夫人见到了何驸马家的族人,发现何小姐与何都尉家的姑娘样貌有七八分相似。”

何夫人立马就写信将这事告知了何副将,何副将察觉不对,即刻上报了陈青岩。

凉州武将在京都没什么排面,儿女亲事都是内部消化,他女儿若是被调包,很可能是细作为了混入镇西军的卑鄙手段,为了他的女儿和镇西军,他也必须对此事重视。

他们打算给何小姐一个可以接近帝后与陈家的机会,看她是否会露出马脚。

赵瑾瑜将密信上的内容跟她仔细说完,又说:“日后你多召何氏进宫玩便是了。”

陈琬琰:“……”她是不是拿错了剧本?当了皇后没宫斗,整日与细作斗智斗勇?

赵瑾瑜好笑的看着她一副被雷劈晕的表情,说道:“除了何氏,也可以多诏些年轻的夫人贵女进宫陪你玩。”

陈琬琰机械的点了点头,找人进宫陪她玩,那是她该做了,她不能当孤岛,需得与各家的夫人小姐保持良好往来。

“说起来还是因为何小姐的事,岳父与何副将才着手查何驸马家族,这才顺藤摸瓜就查到了小凉州。”

陈青岩在密信上告知他,小凉州铺子银钱被贪墨的事不止查到了何都尉头上,还查到了协助他的孙涪与丹霞。

陈琬琰眼珠一转,问他:“何驸马的帮手是谁?”

她爹就说了何驸马一人,他是怎么让人做假账,洗劫她陪嫁铺子的银子却没说。

她陪嫁铺子的掌柜都是可信之人,每半年送一次账本,从没出现过问题,后来那掌柜的被提拔了起来,铺子是换了新掌柜后出的事。

她产业太多,每隔三月都会派人去巡铺子,每次有账本送来她,只随手抽两三间铺子的账目,其余账本另有人看,查账和巡铺子都应该有执行人的签章。

但那些异常账本上的签章都是她的,时间过去太久她已经记不清楚那阵子是谁在帮她巡凉州的铺子,查凉州的账了。

赵瑾瑜眸光闪了闪,说道:“岳父没说,应当就是没查到。”

陈琬琰哦了一声,好奇的问:“父王就跟你说了何氏的事吗?”

只这一件,用得着给他单独写个密信?

赵瑾瑜动了动耳朵,压着声音说:“密信上说,小凉州附近的城池多年来谎报剿匪死亡人数,贪墨抚恤银,骗朝廷兵马武器,那些谎报的人数估计都被当私兵豢养起来了。”

赵国这些年频发流匪的地域,估摸着都是这般情形,只等国库被榨干,就会出现超大规模的起义。

朝廷多年来一直查不出假匪徒壮大的渠道,策反百姓和招纳人马,至少要给出能吸引人的条件,购买兵器战马也是一笔巨大的消耗。

铁器与马匹朝廷管控十分严格,买卖须在官府报备,找私贩购买价钱必不会低,只靠此法壮大规模有限且困难.

如果是骗朝廷的兵马那就简单多了。

陈青岩把这封密信夹在家书中,估计也是怕宫里人多眼杂,让人察觉他们找到了症结所在,对手提前做出防范。

“那我们将这些年剿匪官兵死亡人数统计出来,是否可以估算出各地藏有私兵的人数?”

“官兵真实伤亡数量不明,还有投靠假山匪的受灾百姓与假山匪人数未知,想估算怕是有些难。”不过,这个人数肯定要比他们预估的人数庞大就是了。

陈琬琰现在是真佩服这些古人的智慧,真是什么缺德点子都想的出来,“他们明知道我早已洞察他们的招数,还铤而走险动我的银子,只怕是很缺银钱。”

北面的大富商罗家、万家、葛家,以及与他们有关的家族都投靠了赵瑾瑜,还有其余富商也都是绞尽脑汁走他们的门路攀关系,有他做庇护,那些人想从富商身上刮钱只怕是不容易。

赵瑾瑜颔首,“想是撑不下去才有了北方大规模流匪作乱,强行骗取朝廷兵马与抚恤银,他们有足够的兵马驰援,才敢在除夕夜闯宫门。”

幸好那夜守住了宫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次剿匪的抚恤银上个月才下放,他派了可信的官员至当地统计排查,确认死亡的直接将抚恤银下放到了其家眷手中,下落不明的士兵做了登记,这个月才发放了半数银钱安抚其家眷。

那些人现下应当十分缺钱粮等物。

“哈哈哈,他们该不会以为咱俩成个亲,就把国库花空了吧!”陈琬琰一想到那六万斤黄金的聘礼,就忍不住想仰天大笑,那可是九十六万两黄金,九百六十万两白银,“他们是不是以为咱们打肿脸充胖子,故意炫富迷惑他们?”

毕竟赵国这些年历经动乱,还需向南诏和蜀国购买粮食,新皇登基纳后两次大赦天下,免了一年半的粮税,给众人的印象就是国库就算不空虚,也充盈不到哪里去。

反正他们夫妻无论做什么,那些人都要脑补一大串东西。

赵瑾瑜叹息,“为了弥补你没办及笄礼的遗憾,为夫可是力排众议,拿了六万斤黄金娶你,你要是再不相信为夫对你的真心,我可真要难过了。”

古往今来,这样风光的皇后只她一个。

往后只怕也难有人超越。

虽然宫中黄金的储量巨大,但愿意拿出来这么多娶皇后的皇帝却不多。

陈琬琰捧住他的脸狠狠亲了几下,“夫君最好了。”

第二日,陈琬琰就召了王氏和何氏进宫,她见到何氏就是一惊,不能说她与何驸马家的人百分之百的相像,但至少有七八分相似。

“臣女见过皇后娘娘!”王氏和何氏跪地行了一套大礼。

陈琬琰抬了抬手,“起来吧。”

“臣女谢皇后娘娘恩典。”二人局促的起身,垂头盯着自己的鞋面。

“你们二人在国舅府可还习惯?”

王氏规矩的回答:“回娘娘话,国舅与夫人为人和善,日常所需一应俱全,无有不习惯之处。”

她很小的时候就跟家人到了京都,自从陈明玄娶了妻,逢年过节母亲都会亲自去将军府送礼,见的自然是张若华,她与张若华往来颇多,在她心中张若华一直是个软绵扶不起来的性子。

张若华给她们准备的院子宽敞舒适,只要她们日后在府中不过分张扬,再生下长子应当能过的舒心。

何氏沉静的站着,倒是没吭声,陈琬琰这人是公认的小肚鸡肠,又与国舅关系不睦,说多了反而惹她不快。

“从前本宫与你们两家交往不多,与你们父亲倒是有几分交情,你们现在还未正式入府,若是不愿做妾本宫也能为你们做主。”

王氏微微一愣,暗中思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惹她不快。

从前因着要讨好张若华和陈明玄,凉州的武将家眷一直避着这位,任她被京都贵女锉磨,再往后她被敕封了郡主,想见她比登天还难,关系自然没能修复。

王家不是世家大族,能进国舅府简直是天降的喜事,她可不想错失这难得的机会。

“国舅爷才貌出众,臣女仰慕许久,能进国舅府做妾臣女无有不愿。”王氏忙道。

现在虽然已经定下她和何小姐入府,但聘贵妾的礼仪还未开始,为了她们的名声,国舅府以赏花的名义邀请了几家夫人小姐入府游玩,又以国舅夫人喜欢她们为由,留她们在国舅府小住两日。

陈明玄已经按照萧王的意思与她们独自相处过,明日就得归家等纳,陈琬琰若是现下要将她替换下来,她除了干着急也别无他法。

“你呢?”陈琬琰转头问何氏。

何氏垂着头说:“臣女听从萧王爷与父亲的安排。”

陈琬琰轻挑的下眉,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何氏比王氏聪明多了,知道自己不待见那俩人,为了不得罪她,就将事情推到父母媒妁上,堵的她不能阻止她入府,也为日后与她交好铺路。

“陛下驾到!”殿外的内侍高唱。

陈琬琰一脸黑线的起身,就见赵瑾瑜穿着明黄的朝服阔步走了进来。

“臣妾参见陛下!”陈琬琰暗搓搓的瞪了他一眼,俯身行礼。

“臣女拜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王氏与何氏一齐跪地行叩拜礼。

赵瑾瑜抬手扶起陈琬琰,带着她在软榻上落座。

“陛下怎么过来了?”陈琬琰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下朝听闻皇后邀请了王副将与何副将家的小姐进宫,想起之前在凉州与其相处的日子,便过来瞧瞧。”

他不过是想来凑热闹,看了何氏一眼,虽然何氏已经极力将自己打扮的与何驸马家的人不同,但那脸型,眼、鼻、唇,与何驸马族中的小姐们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何氏微微抬眸看向赵瑾瑜,刚好对上他打量的目光,蓦地红了脸。

她从前只听说赵瑾瑜外貌出众,也曾远远的见过他一回,没想到竟是这般俊俏的少年郎君,怪不得能让京都诸多贵女痴迷。

陈琬琰:“……”

看了眼对赵瑾瑜免疫的王氏,心里这才舒畅了些,开口说道:“既然你们愿意这门亲事,便回去准备吧。”

“是。”王氏应道。

何氏不舍的看向赵瑾瑜,眸中含娇带怯,赵瑾瑜却未再多看她一眼。

已经接近午时,原以为陈琬琰要留她们在宫中用膳,没想到仅仅是陛下多看了她一眼,就让她如此不快。

陈琬琰下了赏赐,便让人送她们送宫。

何氏一出宫门就和王氏嘀咕,“皇后果然小气,皇帝多看咱们一眼,她就给我们脸色看。”

王氏皱皱鼻子没说话,皇帝好像只看了何氏,没看她吧?

陈琬琰鼓着腮帮子,恼怒的瞪赵瑾瑜。

赵瑾瑜心情愉悦的看她吃味,笑眯眯的看着她,“不过是好奇看了一眼,这就酸了?”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好歹与他相处了这么多年,他这般做派准是没安好心。

赵瑾瑜轻笑,“是故意的又如何,你咬我。”

陈琬琰哼笑着往他某处瞥了一眼,“昨夜才咬过。”

羞红了脸的赵瑾瑜:“……”

翌日命妇朝会,陈琬琰刚入座,就闻到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她面无表情的扫视殿中蓄足了战斗力的众人,立时便警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