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琬琰在他胸前半抬起头,圆溜溜的大眼睛乱转,小声说:“我听说高云飞和荀漫风在闹别扭,温晴这段日子私下里又时常与高云飞相见,我怕她打趁虚而入的歪主意。”
“这也叫要事?”赵瑾瑜不理解,人家的私事管那么多作甚,温家不可能让温晴去做妾,高家也不会因为温晴与易家断姻亲。
“我还没说完呢!”
“那你接着说。”
“我发现,最近张若华时常与荀漫风在一起……”交流怀孕心得,俩人都成好闺蜜了,三两天就要见一次。
过年加上上元节歇了十多日,朝廷积压了大量待处理的事务,赵瑾瑜这大半个月忙的是脚不沾地,这种小事不在他的关注范围之内。
“你的意思是,张氏想搭上高家和荀家?”
陈琬琰在他后腰画了个圈圈,“不止。”
张若华的野心可不止这点,自从她在除夕宫宴露了脸,不知怎么就与温家人有了联系,表面上虽然接触不多,但她发现但凡有张若华出席的宴会,必会有温家人。
温家人还替张若华解了好几次围。
赵瑾瑜漫不经心的听着,随口问:“所以你昨夜到底为何不回来睡?”
“哎呀,我夫君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这会儿犯傻了呀!”
“你是不是想说张若华与温家达成共识,由她踩着温晴与荀漫风交好,混进高家与荀家的交际圈,扩展人脉。”
“对对对!”陈琬琰急切的说,“万一让她把人都拉去温家的阵营,那不是对我们很不利吗?”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不回来睡?”
“我昨天找父皇问步摇的事,我感觉他可能是有别的打算。”她声音越来越低,“父皇和上官老太师他们正在论道,我就去偏殿等着。”
赵瑾瑜:“?”
“等着等着我就睡着了……”等她睡醒,各宫的门都落了锁。
赵瑾瑜:“……”
所以他白担心了一夜呗?
他以为这女人生了大气,结果她睡过去了???
“你没说实话吧?”赵瑾瑜语气危险的问,“你睡着了,难道伺候你的宫人,也都睡着了?”
“哎呀,你烦死人了!”陈琬琰气呼呼的用头轻轻撞在他胸口,“怎么长的脑袋瓜啊!”
“昨夜跟父皇从秘道偷溜出宫了,是吧?”
陈琬琰:“……”
“你俩昨夜去了乐园,一直玩到快宵禁才回别院。”赵瑾瑜一掌打在她光溜溜的屁股上,发出一声脆响,“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啊!嘿嘿~”陈琬琰羞耻的埋头闷笑,“我这不是好久没出宫了,就跟着父皇出去玩玩!嘿嘿嘿!”
没想到在那里看到了高云飞和温晴,一问才知道,他们二人时常在那里幽会。
乐园本就是打着赵锦锋旗号建造的,因为张家强势入侵,踢走陈琬琰引起动荡,过后就没有再出过新花样,赵瑾瑜料理了张家,乐园明面上就成了赵锦锋一个人的产业。
虽然他刚就藩的那段日子乐园很萧条,但因为赵瑾瑜受制朝堂,没有对诸王下手,就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这说明朝中依然有大多朝臣看好,并且支持赵锦锋兄弟。
所以能在那里见到高云飞和温晴,她也没多意外,意外的是他俩竟然搅合在了一起。
“夫君不够你玩了是吧!还跟着父皇出去瞎胡闹!”赵瑾瑜不满的用大长腿锁住她的一双小短腿,“白日出去也就算了,还学会夜不归宿了?”
“哎呀,亲亲夫君,你就饶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你想知道什么,问我便是,整日闹幺蛾子。”
陈琬琰撅了撅嘴,还不是他太忙,她不忍心打扰他,就只能自己去寻乐子。
“温家应当是放弃温晴了。”
“什么意思?”陈琬琰双目亮晶晶的望着赵瑾瑜,跟条小泥鳅似的往上拱了拱,“你是说,温晴会给高云飞做妾?”
“温家嫡女给人做妾,家中未婚配的姑娘还如何高嫁,你再想想。”
陈琬琰敛眸沉思,忽然倒抽了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
“有些人还活着,可是她在别人的心里已经死了。”赵瑾瑜语气淡漠的说。
从温晴踏上,温家刻意引导她去勾引高云飞的那条路,她在温家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她连个行路人都不算,顶多是个投石问路的垫脚石。
“你是不是想不明白,张氏是如何与温家联系上的?”
“是呀,出席宫宴前,她一直在国舅府,根本没有和温家搭上线的机会。”所以她根本想不通,张若华是什么时候和温家勾搭在一起的。
“何氏。”
“啊!”陈琬琰猛然惊醒,“原来是这样!”
赵瑾瑜替她掖了掖被角,“你当为何何氏能有孕,张氏又容的下她腹中的孩子。”
何氏进府后,没少帮张若华介绍人脉,通过那些人脉,不动声色的就让张若华结实了温家。
有不少人劝张若华让妾室生子,养在自己膝下,相比老实的王氏,自然是对她有帮助的何氏更讨喜。
张若华以为自己算计了别人,岂料她自己也是别人的算计。
“好复杂呀!”陈琬琰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是谁说古人傻的,她这一路若是没有强大的靠山护着,早就去投胎了。
张若燕就是最好的例子,穿成庶女想在家中冒尖,替她生母在她父亲那里讨了盛宠,害死了她的生母后,就一直龟缩在张家后宅不敢冒头。
现在冒了头,还不是变相被囚禁在雷州太守的后院,随时都可能被高位者送去投胎。
没有足够的实力,还是老老实实做个普通人,别老想着出风头,古人可不傻。
“脑子不够,就别乱动心思,指不定就成了别人手中的刀。”赵瑾瑜轻嗤。
陈琬琰就会凶巴巴的咋呼,没了他,只能被人吊起来打。
有时候最弱的那个,才是隐藏最深的。
他父皇赐翟鸟步摇给张若华,让她在除夕宫宴一举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不过是给她增添点作死的助力罢了。
“夫君说的对!”
“少阿谀奉承我,你不把自己置身在危险中,比什么都强。”赵瑾瑜是真怕她出意外,若是比运气,她可没张若燕的好,至少张若燕没在生死边缘挣扎过。
据暗卫对张若燕的调查,她不但没受过重伤,连生病都很少,也没被明显的针对欺负过,成长过程可谓是平凡又顺遂。
不像他家这个,简直命运多舛。
温晴最近过的很快乐,祖母不再给她立规矩,母亲对她的看管也比之前松散,自从第一回约出了高云飞,他们二人就时常在外相见。
昨夜二人已经进一步交流感情,她眉宇间也生出一丝成熟女人的媚态。
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就带着贴身丫鬟,偷偷从后角门溜出了府。
“这里!”高云飞坐在一辆低调的马车里,半掀着帘子对她招手。
温晴快步上了马车,还不等马车起步,俩人就激动的吻在了一起。
二人亲了良久之后才分开,温晴脸颊红扑扑的瘫软在高云飞的怀里,气喘吁吁的问:“荀姐姐还没同你和好吗?”
高云飞听她提起荀漫风,眼中闪过一抹恼意,前几日他在乐园等温晴时偶遇了赵都尉,忽然想起除夕夜那个酷似男人的身影。
旁敲侧击的向赵都尉确认了那个人的性别,是否成亲,得到了他肯定的答复,再问他,他就只说是显贵人家的公子,却不肯透露那人身份。
“她心眼小气性大,且还有的闹。”高云飞冷着脸说。
他自问对荀漫风还算呵护,他都已经同她解释许多遍,自己与温晴没什么,她非要同他闹,昨日竟还说出让他去找温晴的话。
他也是被气昏头,才与温晴生米煮成了熟饭。
“哎,都是我的错,那日若不是我站久脚伤犯了,也不会让荀姐姐误会我们。”温晴满是自责的说。
“这事不怪你,你也是好心,还让你挨了她一巴掌。”高云飞捏了捏她脸蛋,从袖中掏出一只巴掌大盒子,里面放了一条做工精致的蓝翡翠金手链,“送你的,喜不喜欢?”
“喜欢!谢谢云飞哥哥~”温晴软软的唇印在高云飞脸上,让高云飞心情瞬间舒畅了不少,搂着她又是一通乱啃。
“你之前说,除夕夜在更衣的宫殿看到了一对男女私会,可是属实?”高云飞还是不死心的再次确认。
他也这阵子也留心打听过了,荀漫风因为心属荣国公李珩,不满陛下赐婚他与冯静姝,才在宫宴上故意闹事。
“我只是瞧到一高一低两个身影,低的那个靠在高个怀里,高的那个比云飞哥还要高出半头,看体型应当不是女人。”
“那你可有听到他们说话?”
温晴羞涩的摇摇头,“我离得远,就……就听着喘息声音有点大……我不敢看,就匆匆离开了。”
高云飞凑近温晴耳边,低声调侃,“有你喘息的声音大吗?”
温晴被他闹了大红脸,双手握成拳,轻轻捶打着他的胸口,“云飞哥哥,你真坏!”
高云飞面上笑意不减,却在心里揣摩除夕宫宴发生的事。
宫人说没找到荀漫风,荀漫风却说自己被关在恭房,那个影踪诡异的男人出现后,她慌着回宴殿,就好像在躲避什么人一样。
究竟是谁说了慌?
陈琬琰被赵瑾瑜狠狠的折腾了几日,整天扶着酸痛的后腰求放过。
“夫君夫君!”陈琬琰跟个鸭子似的,一摇一摆的朝御书房跑,笑的脸上都能开出花了。
“慢点跑,别摔着了!”赵瑾瑜听到她的欢呼,快步出了御书房,上前几步接住她。
“夫君!你今儿个折腾不了我了,哈哈哈哈,我月事来了!”
赵瑾瑜:“……”
陈琬琰高兴的捧住赵瑾瑜的脸,踮脚在他唇上使劲亲几下,嚣张的说:“来啊!欺负我!”
赵瑾瑜:“……”他媳妇怕不是个傻子吧?
“我让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终于让她扬眉吐气了!
陆机听的险些笑出声,他家陛下多厉害个人,却总是在皇后娘娘这里吃瘪。
“胡说什么……你别乱说话!”赵瑾瑜俊脸微红,尴尬的往旁边挪了两步,让她看清楚情况。
陈琬琰忽然就看到林太傅等人,神色不自然的立在御书房门口,显然是跟着赵瑾瑜身后出来的。
“……”她慢吞吞的挪着小碎步,等赵瑾瑜的身体完全遮住她的视线,才哭丧着脸小声问,“怎么这么多人?”
他平时召多位大臣议事都在垂拱殿,御书房单独召见朝臣的时候比较多,她刚才得意忘了形,刚进宫门就高声嚎了一嗓子。
“安排点事……”赵瑾瑜无语的吞咽了下唾沫。
他脸都快烧裂了!
陈琬琰尴尬的蜷缩了下脚趾,“我……我先走了!”
赵瑾瑜一把揪住她的后脖领子,咬牙切齿的问:“你捅了马蜂窝,撇下我就跑?”
“那总不能夫妻一起丢人吧!”她到底还是个萌妹,怎么能承受得住这么大的压力!
赵瑾瑜对上她如小鹿般无辜的双眸,竟无言以对,他用后脑勺对着跟出来的那群人,说道:“今日就先这样,你们回去拟定一个章程,其余的明日再议。”
汪海生恭敬的对神色各异的众人道:“诸位大人请吧。”
还是田中书率先反应过来,“微臣告退!”
其他人也一起对赵瑾瑜行礼告退,只有林太傅路过陈琬琰的时候,眸光幽深的看了她一眼。
身为皇后,冒冒失失的口无禁忌,明日又有借口让御史台参她一本了。
不过方才他们也都瞧见陛下只闻其声,人就坐不住,参了也是白参,也只能在朝堂给皇帝添些堵罢了。
陈琬琰对上林太傅的视线,微微愣了愣,转而就鼓起了腮帮子,自己女儿什么德行,自己不知道啊!还敢打她夫君的主意!
赵瑾瑜抬手戳了戳她的脸,“冒冒失失!”
“臣妾……也是太高兴了!”
赵瑾瑜闻言,瞬间就黑了脸,旁的女人不能日日与夫君同榻,巴不得夫君同她们在一起时精力旺盛,她倒好,竟然嫌自己没节制。
“身在福中不知福,说的就是你这小没良心。”
陈琬琰嘿嘿笑笑,拉住赵瑾瑜的手晃了晃,“臣妾可是搅扰了陛下?”
“得了,你这会儿子做样子也晚了,该听的人家都听见了。”
陈琬琰瞬间夸了脸,回头看了眼还未走出宫门的大臣,她刚才过于活泼也就算了,用你我这样的称呼,同赵瑾瑜说话是大不敬。
“明儿个,臣妾又要被参了!”
赵瑾瑜捏捏她的鼻子,“叫声好夫君,明日夫君就替你摆平他们的弹劾。”
陈琬琰双眼放光,“我的好夫君,你最好了。”
第二日,御史台果然领着半数朝臣,对陈琬琰进行了激烈的弹劾,她站在金阶后头,边听边翻白眼。
“陛下是君,皇后娘娘对陛下用你我相称,就是蔑视君威,实乃大不敬!”
“皇后娘娘如此不敬陛下,想其心中另有图谋。”
“我能图什么,当女皇吗?”陈琬琰忍不住小声吐槽,“我才不想那么累,当个咸鱼皇后,不好吗?”
后宫就她一个女人,连个争宠都没有,这日子再舒心不过了,她才不想当女皇,天天看到这些个不干人事的大臣,烦都能烦死!
陆机站在御前护驾,听她在那嘀嘀咕咕,脸都快憋紫了。
赵瑾瑜好脾气的听他们说完,才开口说:“朕与皇后从小便是这般相处,皇后曾随朕征战沙场,对朕的真心毋庸置疑,她的礼仪规矩都是极好的,并没有对朕不敬,也非诸位爱卿揣测的那般。”
温侍中说道:“娘娘总有身子不适,不能伺候陛下的日子,陛下是否应当考虑纳几位妃嫔。”
“朕也有想休息的日子,并不需要多余的女人,占用朕能休息的时间。”
“噗!”陈琬琰没忍住笑出了声,赶紧捂着嘴退出了紫宸殿。
李珩闻言,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帝王,陈琬琰所求所愿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或许这位年轻的帝王,还真能让她愿望成真,傻人就是有傻福。
他总是屈服于威逼,他没皇帝敢与之对抗的魄力。
唐仆射出列,一本正经的说:“如果一块田地种不出粮食,农户就会将其放弃,避免浪费精力和种子,农户尚且知晓及时止损的道理,陛下作为一国之君,难道不该警醒吗?”
安阳公主的驸马何都尉,跟着开口劝诫,“陛下大婚已近二年,后宫却迟迟未传出喜讯,陛下便是为了江山社稷,也该广纳妃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