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苓悄声道:“王爷的私兵全靠几个大商会养着,胡氏商会是重要的军需供应商,他们倒了,对王爷的打击很大。”
“他们的缺口太大了,我根本补不上,别人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拿出银子往胡氏钱庄填。”
“长姐只需要凑些银子借给胡家,让他们拖延到王爷离开京都即可。”
张若华蓦然想起彤霞的敲打,惊出了一身冷汗,不动声色的说:“你先回去吧,容我再考虑考虑。”
洺王要断尾求生,她的银子有去无回,挖空她的家产,榨干国舅府最后的价值,她也会像胡氏一样,成为被丢弃的尾巴毛。
或许胡氏真正的掌舵人早就卷银子跑了,留了个烂摊子让她善后。
张若苓的目的没达成,根本不愿意离开,厚着脸皮道:“长姐可否再借我些银子?”
张若华急着送走这尊粘上她的瘟神,让人取了二千两银子给她,将她送出了国舅府,收拾好紧要的东西,跟着陈明玄躲进将军府,再也没冒过头。
张若苓敲不开将军府的大门,只能干着急。
有陈青岩坐镇的将军府,张若华不敢撒野,王氏终于过上了舒心的日子。
陈青岩特意请了与王光相识的宋立兴给王氏做护院,他的女儿阿宁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女婿桑庆也把将军府护卫的如同铁桶,还让大儿子随了宋姓,给宋家承宗,一家人过的和美又平淡。
正月初六,赵国钱行开遍全国,景睿帝没坑到赵瑾瑜十分不服气,领着所有儿女一起去了内城最大的赵国钱行剪彩。
在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声中,户部和礼部官员讲解完了钱行,景睿帝剪开红绸,赵瑾瑜扯掉了牌匾上蒙着的红布,内城最大的钱行就开张了!
“我真是真没想到啊!”陈琬琰站在赵瑾瑜身边,旁边是许颜若、洺王妃和彭王妃,还有公主们。
许颜若疑惑的问她:“没想到什么?”
陈琬琰笑道:“没什么!”
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炸街不是领着自己的小崽崽,而是当了被领的小崽崽!
方才跟着景睿帝一起代表皇家团队亮相,百姓隔着护卫看着他们一大家子穿街而过,那感觉简直飒爽!
“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响彻云霄,景睿帝背着手站的笔直,看到陈琬琰微笑着冲百姓挥小胖手,也举起大手朝人群挥了挥。
“天啊!太上皇朝我挥手了!”
“又不是朝你一个人挥的!”
“太上皇年轻的时候肯定很俊,皇帝陛下和王爷们也太好看了吧!”
彭王努力吸着他的小肚腩,万氏低笑道:“王爷不用这么辛苦,您也很俊。”
“祝愿太上皇万寿无疆,赵国山河无恙!”
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呼一声,百姓也跟着振臂高呼。
“四海天下及诸州,皆言今岁永无忧,长途欢宴在高楼,寰海内束手愿归投。朱紫尽风流,殿前卿相对列诸侯,呼叫万岁愿千秋,皆乐业,鼓腹满田畴。”
景睿帝诧异的看向赵瑾瑜。
赵瑾瑜真诚的说:“儿臣祝父皇万福永寿。”
陈琬琰脆生生的说:“儿臣祝父皇身体康健。”
兖王:“儿臣祝父皇松鹤长春。”
许颜若:“儿臣祝父皇寿与天齐。”
洺王:“儿臣祝父皇福如东海。”
洺王妃:“儿臣祝父皇寿比南山。”
“……”
彭王及众人按顺序为景睿帝献上了诞辰祝福,景睿帝豪爽拍上赵瑾瑜的肩膀。
“好小子,果然是爹的崽!大气!”
又对赵锦锋和其他人说道:“父皇最大的愿望就是你们兄弟姐妹齐心,守住咱们赵家的天下,国在家才在,都记住了吗?”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众人齐声应道。
“父皇父皇!百姓们都等着领鸡蛋啦~”陈琬琰抓着赵瑾瑜的衣袖,从他背后探出半个小脑袋。
景睿帝冲还在欢呼万寿无疆,山河无恙的百姓挥挥手,带着自己的一大群后人,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开了赵国钱行。
行至自己的马车边,刚掀开马车帘子,就见四皇子跟小鸡仔似的跪在他的马车里,对他磕了三个头。
“祝父皇万寿无疆,都儿子不孝,让父皇操碎了心。”
景睿帝扭头看了眼和陈琬琰腻歪的赵瑾瑜,满意的钻进了马车。
“你可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儿子不该对您不忠不孝,怨恨父皇,自暴自弃,这些年若没有父皇的照拂,儿子笨手笨脚,早就饿死在外头了。”
“嗤,你还知道自己笨手笨脚。”
“是儿子蠢笨,能力不足还被权利迷了心窍,搅的江山不稳,百姓颠沛流离,儿子也对不起母后,是儿子错了。”
四皇子提到沈太后,伤心的哭了起来,眼泪鼻涕一起落在了毯子上。
“儿子余生都会在母后的灵前忏悔,还请父皇给儿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儿子在您身边尽孝。”
景睿帝一掌拍在他的背上,痛心疾首的说:“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母后对你兄妹的好你都忘了,你小时候顽皮,有一回吃枣子差点憋死,是你母后救了你!”
“事后你母妃倒打一耙,非说她要害你,你连句作证的话都不敢说,你这么懦弱,当了皇帝坐的稳江山?”
景睿帝眼泪嗒哒往下掉,“你怎么下得去手害她,她从未亏待过你们兄妹,你怎么下的去手!”
“都是儿子的错,我当时被人蒙蔽,做了错误的决定,我早就后悔了。”四皇子哭的稀里哗啦,“儿子这些年供奉着母后的灵位,每日都给母后上香求原谅。”
景睿帝擦干泪水靠在车厢上,四皇子这几年从未沾过荤腥,日日在沈兰的牌位前忏悔罪过,若不是知道他诚心悔过,他方才就转身离开了。
“陛下几个月前让八皇弟找到儿子,告诉儿子父皇一直在保护我,劝儿子主动求您原谅,早日回到您的身边尽孝,是儿子不孝,辜负了父皇这么多年的培养和维护。”
景睿帝又使劲儿的锤了他几下,“你这蠢货,你这蠢货!连为人子的本分都要人提醒,还不如陈琬琰那个笨手笨舌,只会说身体健康的傻妞!”
坐在马车里的陈琬琰突然打了个喷嚏,问赵瑾瑜,“夫君,你想我了吗?”
“想了。”赵瑾瑜将她拥在怀里,“一会儿看不见你,就想。”
“夫君。”
“嗯?”
“夫君!”
“嗯。”
“夫君夫君,嘿嘿嘿~”
正月十五,赵瑾瑜下诏册封四皇子为绥安郡王,不但没有册封长公主的圣旨,还禁止乐平大公主以大公主自称,他称也不行,原因是他还没有女儿。
气的乐平大公主跑到景睿帝跟前哭诉了大半日,最后得了一句皇帝说的对。
陈琬琰听后大笑不止,“这父子俩,太损了,哈哈哈哈哈。”
彤云也觉得挺损的,靠近陈琬琰神神秘秘的说:“林才人求了太上皇今日带她出去看花灯,太上皇允了。”
“哦,你和陆久也去看呗。”
“娘娘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出巡的路上人多眼杂,她不好作妖,回来就该搞事了呗。”陈琬琰捏了个冬枣,咬的咔咔响,眼珠转了几圈问彤云,“乐平公主送的那对玉钩,药效还在不在?”
“在,那玉钩在药水里泡了很久,都进纹裂里了,药效能维持数年呢。”
“喔,好厉害呀。”
“陛下今日带娘娘去花灯会吗?”彤云问她。
“不去了,陛下这几日都在忙钱行的事,难得有空休息。”
百姓的存钱热情远超预期,因为钱行是个特大型肥差,朝廷修订了相应的法规制度,户部成立银监司,监察国库与钱行,咎责不法之徒。
每日要见的人多,处理的事情也多,赵瑾瑜这几日累的一沾枕头就睡着。
“衡山王府的人前日从安东国回来了,听说那边的几个小国,夏季遭了严重的旱灾,入冬后又遭了雪灾,有些不太安分。”彤霞忧愁的说。
陈琬琰啧啧道:“他们来咱们这里虚晃一圈,就是来找茬引战的。”
但时机没卡好,被赵瑾瑜唬住,就灰溜溜的回去了。
去年北边的天气不好,蜀国那部分疆域也遭了连环灾的暴击。
赵国的都城,冬日也只象征性的下了几场小雪,天气非常干燥。暖冬后出现极端天气的几率非常高,很可能会加重北方的旱情。
赵瑾瑜打着提亲的由头派人去安东国走一趟,为的就是探他们的国情。
北边小国粮食欠收,民不聊生,最优的选择就是武力掠夺。
钱庄都开了,开战还远吗?
“这汤快炖好了吧?”陈琬琰眼巴巴的看着小炉子上的鸡汤。
彤霞打开盖子,拿勺子拨弄了几下:“还得再炖会儿。”
陈琬琰掐着时间,去小膳房挥铲做了几个家常菜,等赵瑾瑜回来,最后一道鱼香肉丝刚好出锅。
俩人用过晚膳,打会儿羽毛球活动筋骨,就急不可耐的去交流水资源。
“娇娇打了几日球,体力也比从前好了。”赵瑾瑜揶揄,随即又是极速进攻。
陈琬琰哼哼唧唧的抱着他不放,这回她坚决不求饶!
“哼哼哼,我要和你决战到天亮!”
自从四皇子回归,景睿帝就爱上了带儿孙炸街,逮着机会就出宫溜达。
乐平公主提了几次册封长公主的事无果,只能去游说贺家推贺春晓出来顶锅,被贺家拒绝后,又找上了张若华。
张若华怂在将军府里当乌龟,乐平公主拿她没办法,又欲劝说贺家,却突然传出贺春晓出门礼佛,滚落山坡重伤昏迷的消息。
“真是岂有此理!难道要让我去认罪不成?”乐平公主气的够呛,人死了就没利用的价值了,皇帝不会同意让个死人背锅结案。
他要的是活人的供词。
现在贺春晓昏迷不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咽气了,她根本没有提供供词的能力。
奶嬷嬷灵光一闪,献计说:“不是还有上官秋吗?”
乐平公主愣了一下,摇头道:“贺春晓脂粉里的诱蛇粉是她私自加的,就是料到她和贺春晓会被当成替罪羊,她肯定还留有别的后手,若是将她逼急了,对我没好处。”
上官秋不想当替罪羊,就把贺春晓推了出来。
胡氏脂粉铺子的掌柜供出了贺春晓,贺家人被传去宗正寺,直接提出质疑。
贺春晓是疯了,还是傻了,往自己脸上涂带有诱蛇粉的粉脂,是怕蛇不去咬她,还是怕大人们查不到她,故意留下罪证。
她脂粉里的诱蛇粉,竟然成了贺家洗清嫌疑的罪证。
奶嬷嬷也发起愁来,“胡氏脂粉铺子的掌柜已经说了替换珍珠粉的人姓贺,这会儿贺家人不配合,还暗指有人栽赃,若是和上官家闹起来就遭了。”
她可不想乐平公主去认罪,乐平公主或许能逃过一劫,他们这些近身伺候主子的奴才都活不成。
蛇婆养在公主府,也是乐平公主带进宫的,现在被关押在诏狱,公主的手根本伸不过去。
原本借着消息传递不便,让太上皇同意册封乐平公主为长公主,皇帝碍于太上皇的颜面,也不会立时处置了公主,随便找个替罪羊就能结案。
太上皇在路上答应的好好的,现在却是不管了。
“公主,舞阳公主来了。”侍女在外头禀报。
乐平公主不悦的问:“她来干什么?”
当初她借着找蛇婆,逛遍了孟章街有人的府邸,威胁利诱了不少人在胡氏钱庄存银子,舞阳公主是一点面子没给她。
“舞阳公主说,她府上的下人看到刑部今日从青楼带走了一名女子,样貌与彩蝶有八分像。”
乐平公主疑惑的看向奶嬷嬷,“她还活着?”
“她刚进青楼不久就染了病,算着日子也该没了。”
乐平公主瞬间被烦躁围绕,彩蝶是她的贴身侍女,又和驸马勾搭在了一处,谁知道她偷听了多少秘密。
原想着她进了青楼再无出来的日子,便打算让她受尽折磨出口恶气,早知有今日,还不如乱棍打死的痛快。
“这该死的贱蹄子,真是会恶心人。”乐平公主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对奶嬷嬷道,“你去将此事告诉驸马,让他解决吧。”
奶嬷嬷听到了驸马二字,就像黑暗中突然升起了一颗耀眼的太阳,眼前尽是光明!
驸马许久不出现,她怎么把这号人忘了!
“怎么了?”乐平公主不耐烦的问道。
奶嬷嬷谄媚的说:“公主,您是贺家的儿媳,您出事,就是驸马出事,驸马出事贺家也不能独善其身,掰开揉碎了说,贺家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您出事,所以贺家虽然在大理寺理论了一番,但最后谁也没咬。”
乐平公主瞬间觉得烦躁滚远了,“没错!”
她想通了这一茬,就想着打发了舞阳公主,去贺家再走一趟。
舞阳公主茶都喝了两盏,才等到姗姗来迟的乐平公主。
“皇妹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府里做客?”
舞阳公主放下茶盏,不阴不阳的问她:“听说皇姐后日要办赏花宴,所有兄弟姐妹都收到了邀请,唯独漏了我,我今日就是来讨请帖的。”
“还有这事?”乐平公主问奶嬷嬷,“府里没给舞阳公主下帖子吗?”
奶嬷嬷道:“奴婢收到公主亲自写的帖子,就让人送往各府了,许是下面的奴才办事不周,将舞阳公主府的贴子弄丢了。”
“哦,我还以为皇姐因为银子的事生我的气,故意拉着兄弟姐妹孤立我呢。”
乐平公主脸上的笑容僵住,她就是故意孤立她,没想到她脸皮厚到上门要请帖。
“看你说的,皇姐是那种人吗,皇姐这不是想着四弟刚封了郡王,二皇兄他们也回了京都,与他们许久未见,兄弟姐妹坐在一起聚聚,怎会将你排挤在外呢。”
她说完就招呼奶嬷嬷亲自去舞阳公主府送请柬,奶嬷嬷又挑了几样赔礼一起送了过去。
“说到四皇兄,皇姐就没什么想法?”
乐平公主疑惑的问道:“我该有什么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