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宗远抱拳道:“乐平公主供述,她是受了彤霞女官的委托。”
“噗哈哈哈哈!”陈琬琰一个没忍住笑了起来,“她是不是没脑子,栽赃谁不好,栽赃彤霞。”
赵瑾瑜也被逗乐了,他也没料到乐平公主会咬彤霞。
“你回去告诉她,如果她再胡乱攀咬,就去昭狱里待着。”
赵宗远点头应是,其实这案子根本就不悬,蛇婆是乐平公主带进宫的,无论她出于什么目的,都不可能脱罪。
况且,他们早就将所有线索理清,活着的涉案人员也都签字画押了,若不是皇帝顾着宗室的颜面,早就去公主府捉贼拿赃了。
等赵宗远退出御书房,陈琬琰就开始哈哈哈的笑个不停。
“我真怀疑她是个脑残,她怎么一会儿厉害,一会儿蠢?”
赵瑾瑜淡声说:“她不蠢,装疯卖傻拖延时间罢了。”
“啊?”陈琬琰微微一愣,问道,“啥意思?”
“洺王不走,他们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她咬上彤霞,就是想拖着结案时间,她多咬几个人,光是查证就要数月,洺王他们早就回封地了。”
陈琬琰:“……”
她要不是公主,大刑早就伺候上了,奈何人家是正经的皇族,不能随便上大刑。
丽太嫔知道乐平公主被带走,在福宁宫外跪了一天一夜,直到昏厥也没能见到景睿帝。
失了宠的林铮,根本想不通她失宠的缘由,聂太嫔懒得搭理她个作精,从回宫就称病,不怎么在内廷活动了。
二月初二,赵瑾瑜去耕籍田,陈琬琰这个贴心小娇妻,备了水蹲在一亩三分地上观摩他带着耕牛劳作,等他耕累了就喂他喝口水,顺便喊喊加油。
关押在大理寺的乐平公主咬不住彤霞,又开始咬彤云,咬完了彤云,又咬吉、祥两位姑姑。
三月初七亲蚕礼刚过,就咬到了陈琬琰的头上。
“合着是我自己要毒杀我自己,我拜托她带蛇进来送我早日归西。”
彤云摆手道:“不是不是,乐平公主是这么说的,皇后为了算计我,不惜以身犯险,那毒蛇就是她准备的,都是她栽赃我!”
陈琬琰一言难尽的掐着兰花指,娇滴滴的说:“哦,天呐~那我可太厉害啦,自导自演这么大一出戏,她竟然还那么配合,我都佩服我自己!”
“噗噗噗。”彤云眼泪都笑出来了,“宗正寺的官员都说她魔障了,看着神智都有些失常。”
陈琬琰叹了口气,“她要真疯了,把她关一辈子,那也是她的报应。”
只可惜,这点事儿根本逼不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
“娘娘,将军府派人来报喜,王姨娘半个时辰前诞下一名女婴。”守门的宫人在外面禀报。
陈琬琰愣了一下,加上这个小姑娘,陈明玄都八个女儿了,府里一个男娃娃都没有,她还等着王氏生下长子,好给她升为媵妾,现在没了正劲理由,只能再等等了。
“备份贺礼送去将军府。”陈琬琰对彤云说。
彤云领了命,低声道:“西边从年前就战事不断,国丈只怕立时就要返回凉州了。”
陈琬琰低低的叹了一声,“知道了,你亲自去将军府走一趟。”
赵瑾瑜能让她父亲呆到王氏卸货,已经是极限,西边境有两个虎视眈眈的大国,又离京畿近,一点儿疏漏都不能有。
况且东北方也不安稳,若不是洺王还滞留在京都,早就打起来了。
赵瑾瑜第二日传召陈青岩进宫,俩人在御书房单独聊了一个上午,吃过午膳,景睿帝带着陈崇也加入了密谈。
三月初九,宫里为陈青岩举办了欢送宴。
初十,陈青岩与陈崇启程返回凉州,赵瑾瑜携陈琬琰与百官在南城门送他们远去,直到长长的队伍变成黑点,陈琬琰还眼巴巴的看着。
“崇儿在京都,有不少名门闺秀往他身上扑。”赵瑾瑜声音轻轻柔柔,仿佛羽毛扫在人心上。
陈琬琰一想起陈崇那漼了毒似的嘴,劝退了不少京都的贵女,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等崇儿能独当一面,你想什么时候见岳父就什么时候见,夫君得了空闲就陪你去凉州看岳父。”
陈琬琰吸吸鼻子,眼睛红红的看着赵瑾瑜,“夫君抱抱。”
赵瑾瑜伸手将她拥在怀中,在她耳边低语道:“日后你别再以身犯险了,夫君会处理好的。”
若不是贺汐让陈琬琰摔下高台,乐平公主又不知死活的攀咬她和陈家,陈青岩一定要为女讨公道,他好面子的父皇还不愿意把乐平公主送去昭狱。
乐平公主进了一趟昭狱,将自己的罪孽都交代清楚了,经丽太嫔求情,上官家交出部分权柄与家财。
景睿帝下令查抄乐平公主府,削去食邑,将其幽禁在公主府内的佛堂,密而不宣。
毒蛇的案子就此封档,成为皇室密辛。
“我不许伤害我夫君的人,在法外逍遥。”陈琬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搂住他腰的手轻轻拍上他的背,“我是你的小娇娇,你是我的心尖宝。”
赵瑾瑜清肃的脸上荡起一丝柔情,“娇娇真好。”
陈青岩回凉州,乐平公主被囚禁,张若华搬回了国舅府,王氏留在将军府坐月子,陈明玄许是因为八女无子受了刺激,日日歇在不同的女人屋里。
张若华心里不爽,却还要表现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对陈明玄的女人照顾的十分用心,但府中却再无一人有身孕。
三月十六,彭王上书返回封地,赵瑾瑜赏赐大量金银珠宝,十名内侍和官伎,将其放离了京都。
送走彭王,陈琬琰去福宁宫给景睿帝送吃食,才发现他消失了,急匆匆的跑到御书房。
“夫、夫君!”
赵瑾瑜从一大堆奏书中抬起头,见她一脸焦急之色,忙道:“别慌,有什么事慢慢说。”
“父皇、父皇不见了!”陈琬琰焦躁不安的说,“父皇该不会是因为乐平公主的事,负气……离家出走了吧?”
赵瑾瑜放下手中的朱笔,喊来陆机,“去追彭王。”
陆机领命而去,追上彭王的车队时,彭王正跪在马车里哭求景睿帝回宫。
“父皇,您即便是要跟儿臣去黔州,也要带上御医,您就这么跑出来,陛下找不到您,肯定会很着急的。”
景睿帝哼了一声,“瞧你那怂样!”
彭王委屈巴巴的说道:“您好歹和陛下打声招呼,您不声不响的跑了,不知道的还当是儿臣把您拐走了……”
“嗤,你有那本事吗?”
彭王哽了一下,瞬间认怂,“儿臣没那本事……”
“你我父子在京都玩不好吗?为什么急着走?”景睿帝语气不善的问。
他提出回封地,赵瑾瑜允了,那其几个要走,赵瑾瑜也不会留。
放他们回封地,不就是让不安分的那些个回去作死?
他还想把那几个留在京都,亲自渡化呢。
彭王屏息凝神,委委屈屈的说:“儿臣也不想离开父皇,只是离开许久,所有事都交给下人,难免有些不放心。”
“九郎留你在京都这么久,都让你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彭王嗫嚅道,“就让儿臣不用操心,呆在京都玩就成了。”
赵瑾瑜让他安心留在京都,暂时不用盯着岭南道,只要保证黔中道的粮仓是满的就成。
他在京都这一年多,见识到了赵瑾瑜的狠绝,被他约谈的官员,都将贪墨的赈灾银吐了出来,还立下了保证书。
四姓公开散伙后,有不少大臣私下给赵瑾瑜上了忏悔的密信,他有幸看过几封。
景睿帝靠在车壁,捏了捏鼻梁骨,“临行前也没交代你别的?”
彭王摇头,老实巴交的说道:“没有。”
“太上皇,陆侍卫求见!”叶诩绍在马车外小声禀报。
景睿帝掀开帘子往外看,就见陆机面无表情的站在外面。
“有事?”
陆机道:“陛下让微臣请太上皇回宫!”
“你告诉他,朕要去黔州。”
“陛下说方才林才人传了女医,诊出了二个月身孕。”
景睿帝愣了愣,彭王赶忙给他磕了个头,说道:“恭喜父皇,老当益壮,金枪不倒!”
景睿帝抬手就在他背上打了一锤头,“还好没把皇位传给你个蠢货!”
彭王挨了打,还被骂了蠢货,委屈的紧抿着唇。
景睿帝钻出彭王的马车,回头瞪了他一眼,“将你那王府看严了,莫再叫人混淆了咱家的血脉。”
彭王连忙应是,并表示常惠心的事不会再发生。
陆机见景睿帝下了车,忙将他请上了带来的御驾,被陆机带来常富随后也钻上了车。
“好主子,您怎么一声不吭就出宫了,奴才找不到您可担心死了!”
景睿帝寒着脸坐在马车里,沉声道:“安静!”
常富顿时就噤了声。
景睿帝闭着眼睛假寐,手指扣着赵瑾瑜给他的那串黑檀木佛珠,他吃了虎狼药才让沈兰怀上赵瑾瑜,此后后宫再无嫔妃有孕,并非是因为药物的关系,而是他的身体已经夸了。
虽然他还能这样那样,但确确实实没了生育能力。
林铮怀的是谁的孩子?
等目送景睿帝远走,彭王才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虚汗,他压根没想到父皇会躲在他的马车里。
“启程!”
他现在只想尽快回到自己的封地,远离京都。
他父皇心思诡谲,赵瑾瑜也不遑多让,在京都的这些日子,赵瑾瑜时常让他帮着处理政务,还让他瞧着,他是怎么一步步的将那些不听话大臣的命门握在手中。
彭王瘫靠在车厢上,父皇心肠软,可新皇雷厉风行,他下半生的荣华都要仰仗皇帝,赵瑾瑜暗示他回封地,他哪里敢不从。
景睿帝火烧火燎的回了宫,直奔林铮的住处。
“奴婢参见太上皇!”大殿内伺候的宫人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聂太嫔福了一礼,“嫔妾见过太上皇。”
“免了~”景睿帝冲她挥挥手,直奔林铮的床前。
“太上皇~”林铮被他冷落了一个多月,这会儿见了他,含着秋水的双目微微泛红,想起身但却实在没力气,只能软软的侧趴在床上。
“你身子不爽利,就不用行礼了。”
“妾,多谢太上皇体恤~”林铮靠在软枕上,手隔着被子轻轻的抚摸小腹,她日日都喝保胎药,没想到今日会见了红。
“听张司药说你见了红,这会儿感觉如何?”
“妾就是小腹有些疼,别的倒也没什么,太上皇能来看妾,妾就不疼了。”
景睿帝坐在她床边,抬手抚上她的手,柔声道:“有身孕的事,怎么不早告诉朕?”
林铮扭捏的嗔怪道:“妾不知犯了什么错,让您不愿理会妾,妾想不明白,哪里敢去打扰您。”
聂太嫔立在床边,阴晴不定的盯着床帐上的玉钩。
这对玉钩是乐平公主收买尚寝局的人,送到皇后宫里,陈琬琰又转手赐给了林铮。
当年她被迫替陈琬琰办事,查出这对玉钩有很强的避孕功效,林铮根本就不可能在这里怀上龙厮。
自回到宫里,林铮就日日三碗药的喝着,她也去司药司打听了,都是些助孕保胎的方子。
她倒是真没想到,林铮肚子里怀了一个。
“你不知自己犯了何错?”景睿帝收回手,沉着脸起身,“那你且再好好想想吧。”
她刻意带自己去乐平公主府,又刚好抓到乐平的把柄,这种小把戏她真当他看不穿?
“太上皇?”林铮不可置信的望着他,水盈盈的眼中盛满了受伤,“妾委实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妾怀了您的骨肉,难道还不足以让您原谅妾吗?”
太上皇都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还能让女人怀孕,传出去是多么长脸面的事,他不该十分自豪,心疼她动了胎气,给她提位份还有赏赐吗?
林铮示意聂太嫔说几句好话提醒景睿帝,但聂太嫔却只站在一旁发呆,压根就不与她对视。
“你先休息吧,朕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景睿帝这会儿看到林铮就恶心,步履生风的回到福宁宫,想起当年用曹氏子换走他女儿的曹家,当即就让人又挖了一遍曹家的祖坟。
“去把皇帝给朕叫来!”
“是,奴才这就去请陛下!”常富躬身应声而去。
景睿帝拨弄着手里的黑檀木佛珠,问左监门卫将军曾沛泉,“宫里最近的安防可曾有松懈?”
曾沛泉立马道:“回太上皇,自从宫里出了毒蛇的事,陛下就让天策军也加入了内宫的安防,现在不止十六卫和内侍宫人守内宫门,还有天策军的人。”
别说让个男人混进宫,就是原本在内宫当值的十六卫,都被天策军盯的死死的,谁也不可能在后宫里搞事。
景睿帝黑沉着脸对叶诩绍道:“去查查林才人回京都后,都见过什么人。”
敢淫乱他的后宫,混淆他的子孙后代,他绝对不会放过她和那个奸夫!
叶诩绍连忙应道:“是!微臣这就让人去查!”
常富急匆匆的去了外书房,赵瑾瑜正和陈琬琰喝茶吃点心,福多进殿禀报后,赵瑾瑜冲陈琬琰眨眨迷人的桃花美目。
“啥意思?”陈琬琰不解的问。
“给夫君拿湿帕子擦擦手!”老夫老妻了,这点默契都没有?????
陈琬琰‘哦’了一声,从袖中抽出帕子,沾上水将他修长白净的手指一根根擦干净,仰头问道:“干不干净?”
赵瑾瑜抽出她手中的帕子,顺手把她的小胖手擦干净,又冲她眨眨了眼。
“又咋了?”陈琬琰被他电的一头雾水。
赵瑾瑜指了指自己的脸,陈琬琰嬉皮笑脸的凑过去,刚挨到他的脸,就被他按住了后脑勺。
“对乐平公主最重的打击要来了。”
赵瑾瑜清洌的嗓音压的很低,落在陈琬琰的耳中犹如暖风过境,撩的她心痒痒,等赵瑾瑜出了御书房,她还没缓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