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冠山。
独孤天鹏从女儿口中了解江景辰的命令后,立即召集心腹彻夜长谈。
次日一早,由独孤岚等人率众下山,先是收编附近小股马匪,随后向各州县逐步蚕食。
随着人马逐渐增多,所需的战马与弓弩兵刃也随之加大。
路上,独孤岚向苗老三询问:“吐蕃国是不是也有江景辰的人?否则他哪里来这么多战马弓弩?”
苗老三没有回答,反问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你当真想好要走到底了吗?”
独孤岚点头道:“能好好生活,谁愿当匪?能为官为将,谁甘心为民?我虽是女子,却也有着不输男儿的气概,他江景辰敢用我,那么我又何惧陪他走一遭?”
最坏的结果不过一死。
对于马匪而言,有几个人能够善终?
不如拼命,博取一场破天富贵。
苗老三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说道:“江景辰当年以威远侯府嫡长子的身份,轻贱自身前去从商,历经十年光阴,打下好大一份基业。”
独孤岚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又没问你这事。”
苗老三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商通天下,凡有巨利可图之地,皆有江景辰的身影。”
独孤岚深感震惊,忍不住说道:“那岂不是富可敌国?”
苗老三嗤笑道:“大周每年国税才多少?国库里能有几个钱?世人皆轻商贾,孰不知,天下财富,仅有十之二三在国库,其余尽在士族、商贾之家。”
独孤岚若有所思,迟疑了一会,说道:“借侯府嫡长子之名,自是不敢有人与其为难,能在十年内挣下巨富,也是他的本事......我好奇的是,听说侯府灭门,也与他有关?”
她并不好奇侯府具体灭门的原因,只是好奇江景辰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苗老三当然知道一些内情,无奈此事不好多言。
他明白独孤岚心忧何事,当即微笑安抚道:“放心,他对别人狠,但对自己人向来十分难厚待,只要你一心办事,他所许诺给你的,就一定会给。”
独孤岚闻言,心中稍定,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她信不过江景辰,却是信得过苗老三。
更何况,只有江景辰起势成功,鸡冠山众才能成为豹骑营,她才能当上定远将军。
独孤岚转头看向身后人马,振臂高呼道:“加快速度,日若之前再下三寨!”
......
杜府。
杜仲山召集族老,将收粮之事说了一遍,随后拿出今早利源商会命人送来的一叠钱票,将其分给在场众人。
“江景辰命我大肆收粮,其中包括各州县粮仓里的陈粮,此事只我一人之力尚且不够,需要诸位叔伯施以援手。”
杜仲山说完,向在场几位长辈行了一礼。
二房族老询问道:“倒卖粮仓可是大罪,你身为杜家现任家主,可曾考虑过此事的严重性?”
杜仲山点头回答道:“自然考虑过,倒卖粮仓之事每年都会发生,出事者寥寥无几,当然,我并非抱着侥幸心理,而是别无他选。”
这种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杜家若是不干,有的是别家挤破脑袋抢着干。
若因此事得罪了江景辰,鄯州还能有杜家立足之地吗?
三房族老轻叹道:“大肆收粮,高价倒卖粮仓,此举背后必有深意,只怕会出大事啊!”
在座几位族老都上了年纪,可他们眼未瞎,耳未聋,不敢说窥一斑而知全豹,却也能从中分析出一些关键。
大肆收粮勉强还能找到合适的理由,可高价倒卖粮仓旧粮这种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事情不对劲。
几位族老甚至都不敢细想。
杜仲山何尝不知?
只不过,他没有选择。
“杜家已经上了船,那么就只能寄希望于这艘船足够坚固,能够抵御住大风大浪。”杜仲山说完,一声长叹。
族老们相互对视一眼,随后收了钱票。
“即是如此,那便好好做事,二房这边大概能买来十一座粮仓。”
“三房这边买空九座不是问题。”
“四房这边能买来十一座。”
“......”
族老们纷纷发言。
合杜家全力,并不是他们只敢倒卖这么些粮仓,而是秋收将近,时间有限。
倒卖粮仓容易,难的是事后如何悄然运送,这些都需要时间去筹划。
杜仲山沉吟片刻后说道:“我会向利源商会求助,让他们派人来参与运粮,咱们只管倒卖,能倒多少便倒多少。”
要么不做,既然做了就要做到底。
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有江景辰在前头盯着,杜家不需要要考虑太多,只需专心办好差事。
族会开完后,送走各方族老,杜仲山独自一人守在祠堂,给列祖列宗上了香,向其祈佑。
......
鄯州,某间客栈。
“江景辰自入陇右道后,先后与何隽泽、尤惟明、黄宏耀、谭磊等人有过密切接触......还有之后奉旨前来的吕恒、常福来......”
邵沅朗静静听完属下的汇报,越听眉头越紧。
前几人也就罢了,常福来可是内侍省的人,怎么也跟江景辰亲近?
“他可曾去过闵府?可曾去见过赵老将军?”
“目前尚未打探到此事。”
没有打探到,并不代表没有。
邵沅朗沉吟片刻,吩咐道:“你继续带人查探,有关江景辰抵达陇右道的一切行踪,我都要知道。”
“这......回禀世子,此次随行人手有限,若想查个具体,需要一定的时间。”
“需要多久?”
“至少也得半个月。”
“太慢了。”
邵沅朗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官邸所在的位置,思考了一会,回头吩咐道:“将我名帖送至闵府,我明日午后前去拜会。”
属下领命而去。
邵沅朗独自在房中静坐许久,嘴里嘟囔着:“江景辰啊江景辰,你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从他得知江景辰投降纯王之后,心中便一直抱有怀疑,总觉得这里面会有什么阴谋。
许是为了利用纯王达成某个目的,也或许背后有圣上的授意,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总之在他看来,江景辰绝不可能是真心投靠纯王。
邵沅朗眸光渐冷,自言自语道:“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我倒要看看,你这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