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奕血溅当场。
汤太医嚎叫一声,跪在地上。
汤奕是他的长子,再如何不堪,也是他宠着长大的。
白发人送黑发人,他这个当父亲的,撕心裂肺。
大臣们都愣住了。
宁王殿下当着皇帝的面,就这样对着大臣之子动剑?
他们很是心惊。
宁王殿下真的放肆!
完全不顾忌皇上在此处,竟直接动手!
他们齐刷刷看向皇帝,就想听皇帝训斥一番宁王殿下。
却见皇帝冷着脸:“汤奕为非作歹,死有余辜!来人啊,将尸体拖下去,返还汤府!所有被他糟践过的女子,汤太医负责补偿、安抚!”
侍卫将汤奕的尸首拖下去之后,皇帝又道:“宁王亲自斩杀汤奕此等恶徒,为民除害,胆色可嘉!”
众人:“……”
可是您还没有下令,宁王殿下已经动手杀人,这不应该训斥两句吗?
皇帝道:“汤奕已死,众爱卿难道不为百姓高兴吗?难道不觉得宁王是在为民除害吗?”
大臣们齐齐跪下,他们的妻儿也齐齐跪下。
“皇上圣明,宁王殿下英勇!”
皇帝满意地笑了,坐回龙椅上:“鹤凌想要什么赏赐?”
萧鹤凌将长剑交给长安,看了卫知韫一眼,便在她身边跪下来。
“父皇,母妃。卫大小姐的《七盘舞》跳得惊为天人,是儿臣所见最好的舞姿。今晚的彩头应当属于她。
“况且,她被汤奕诬陷,女子受此大辱,更应该安抚。是以,儿臣请求母妃将白玉梅花盆景,赐予卫大小姐。”
皇帝没什么所谓。
但这事也得看贵妃的意思。
于是他看向了贵妃。
贵妃此时的目光落在卫知韫身上,眉头几不可见地蹙起。
她在想,儿子是不是太过偏袒卫氏了?
堂堂王爷为她挡剑,又为她洗刷冤屈……
这个卫知韫她知晓。
小时候便常跟着卫修到皇宫里来玩。
她一来,她的儿子就要跑过去找她。
曾经她还以为这姑娘,会嫁给她儿子为妃,结果这姑娘居然选择了……好像是孟府?一个落魄府邸的少爷?
这姑娘便有千好万好,此时在贵妃眼里,只落得个评价:眼神不好。
“你想给,也得人家想要。”贵妃懒洋洋地开口:“卫氏,抬起头来看着本宫的眼睛,告诉本宫,这白玉梅花盆景,你想要吗?”
卫知韫抬起头来看着昭贵妃的眼睛。
昭贵妃也正目光直直地看着她。
只一眼,卫知韫便知晓,贵妃不喜自己。
恰逢此时,一道尖酸刻薄的话语,钻进卫知韫的耳朵:“那是贵妃给未来宁王妃的彩头,她一个寡妇要什么?”
话语虽然不好听,但卫知韫知道,这是事实。
她是寡妇。
这彩头贵妃当然不愿意给她。
贵妃怎么会愿意,未来的宁王妃是个寡妇呢?
她斟酌片刻,道:“贵妃娘娘的彩头,自然是极好的……”
“极好的就行!”萧鹤凌直接截断了她的话,不许她说下去。
然后大步走向宫女,将那盆景夺过来,亲自送到卫知韫跟前。
“现在这盆景属于你了。”
“鹤凌!”昭贵妃直接气笑了。
萧鹤凌看向她:“母妃不是说,谁的表演得儿臣一句好,这盆景便属于谁么?母妃身为贵妃,好东西那么多,总不能因为舍不得就反悔吧?”
昭贵妃冷笑一声。
无所谓的口吻道:“既然你这般说了,这白玉梅花盆景便赐给孟卫氏。”
这盆景,她说是给未来宁王妃的彩头,那就是彩头。她若说不是,那这盆景就单单只是一盆盆景。
赐就赐了。
萧鹤凌给了卫知韫一个眼神。
卫知韫抿了抿唇,“多谢贵妃娘娘。”
贵妃道:“今日在宁王的生辰宴上,你受了惊吓。这盆景便是给你的安抚之物。下去吧。”
卫知韫敏锐地察觉到,贵妃这话一出,在场的贵女们都松了口气。
是安抚之物。
不是未来宁王妃的彩头。
这样就好。
“多谢贵妃娘娘。”卫知韫行礼之后,拿着白玉梅花盆景,便退下去更衣了。
月见拿着她的衣服跟上前来伺候。
此时她的后背都被汗水湿透了。
“幸好有宁王殿下帮忙,否则今晚夫人要吃大亏。”月见后怕地说道。
吃大亏都是含蓄的说法了。
那事若不证明清白,这会儿只怕卫知韫人都已经凉透了。
卫知韫解开舞服的手微微顿住,嘴角划过一丝笑容。
的确依靠萧鹤凌帮忙。
这个男人实在聪明,她不过说自证起不到什么用处,而且会陷入自证漩涡。
他便不执着于给她证明清白,而是立即去清查汤奕。
只要证明汤奕有问题,那她不必自证,就直接被判定清白。
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她知道汤奕是人中渣滓,却不知此人竟渣滓到这般地步。
月见感叹道:“宁王殿下处处维护夫人,对夫人实在是好。”
卫知韫垂下眸子,没有回应,只是继续换回自己先前穿的冰蓝色衣服。
月见瞧了,忍不住欢喜道:“夫人这衣服好看,与宁王殿下身上那套看着很般配。”
卫知韫怔了下。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再回想萧鹤凌身上所穿的锦袍,还别说,真的很像夫妻装。
他不喜欢蓝色。
他向来一身白衣,或者一身红衣,纯粹得很。
给她送生辰宴衣服,自然不能送白的,像参加葬礼一般。
送红色也不妥当,所以萧鹤凌选了蓝色。
可向来不穿蓝色的他,今晚也穿了蓝色……
“月见,这种话不许再说。他是宁王殿下。”卫知韫沉声道。
月见立即摁住自己的嘴唇,一脸说错话的紧张表情。
卫知韫续道:“若是叫旁人听见,我们主仆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奴婢知晓了,方才是奴婢口无遮拦,日后再不会了。”
卫知韫换好衣服,喝了杯茶水润润嗓子,便要带着月见离开。
这时候,昭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春煦来了。
“珩二奶奶,贵妃娘娘有请。”
这么早就“请”她?
卫知韫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温声道:“姑姑前方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