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上一次夏雨薇有孕的事,让明帝对宇文兴是失望,那么这一次便是绝望与心寒。
一个亲王,为了敛财,争夺太子之位,不惜勾结匪寇,草菅人命,为祸一方百姓。
难怪之前几次派兵剿匪后,过不了多久,匪寇又猖獗了起来。
原来都是他宇文兴的人呀,去做做样子,杀几个喽啰,把百姓伪装成匪寇让他们剿灭。
回来他还会下旨嘉奖表彰,施以财物,以示君恩。
他这个皇帝,当真是一个光鲜亮丽的猴子,被这些人耍的团团转,而不自知。
他这才恍然明白,每次宇文淮请命去剿匪,总有许多大臣哭爹喊娘的阻止,甚至闹着要血洒乾元殿,也不让宇文淮去剿匪。
还说什么为保皇室血脉,匪寇身份低贱,不配亲王前去剿灭。
那这次,这些匪寇为秦王敛财,被楚王所灭,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吧。
亏他还上次怀疑,宇文淮三番五次的提出去剿匪的用意。
现在想想宇文淮要为民剿匪,却要受到他这个君父的怀疑,当时该有多失望,多心寒,才能脱了衣服,展露自己全身纵横交错的伤疤,以证明自己只为剿匪,别无二心。
宇文兴当真是丧心病狂!
他在位期间推行各种政策,以求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可自己最器重的儿子呢?
他都干了些什么?
明帝甚至都怀疑起了,原来的鞍山县令李易之母亲之死,只怕都是他这个好儿子干的。
为的就是安排自己的人去鞍山做县令,甚至于,那些匪寇可能都是他安排的。
这一年不下几千万的银子上供给他,又被他用来笼络朝臣。
明帝眼眸如寒冰厉刃,带着帝王特有的压迫感,扫视大殿之内的一众群臣。
他坐在这龙椅上,看似享有天下,底下却尽是阳奉阴违之辈,他们食君俸禄,却做着宇文兴的耳目爪牙。
他是何等的失败啊!
亏他当初还想让他入主东宫,若不是太后阻拦,那宇文兴的势力该何其强大,那么多的钱财,养上几万几十万的私兵,他这个君父不是傀儡,便是他的刀下鬼。
难怪太后不管朝政,安心窝在永寿宫多年,却只在立宇文兴为储君这件事上,死咬着不松口。
他确实是眼盲心瞎。
若这样的人继承大统,祖宗基业不多时便会毁于一旦。
宇文兴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以额触地,后背的衣服湿了一大片,“父皇息怒,陆氏所说之事,儿臣一概不知,儿臣冤枉啊!”
“砰”的一声,一个青花瓷龙纹茶盏,砸在了宇文兴的脑袋上,官帽被砸落在地,温热的茶水四溅,茶叶挂在宇文兴的头发上,他却不敢动。
事到如今,证据确凿,还敢出言狡辩,是真当他这个皇帝是死了不成?
“她是你的王妃,还能冤枉了你?这些你与鞍山县令来往的信件都有你私印。”明帝怒极反笑,盯着宇文兴的眸子里似是要渗出血来。
他精心培养,寄予厚望的儿子,竟然做出此等龌龊之事。
“父皇明鉴,这些信件都是伪造的,是诬陷,儿臣绝不可能做出此等自毁前程的事。我向陆氏提亲时,陆氏有个青梅竹马,但她父亲陆源却为了权势,硬生生拆散了他们,将她嫁给我儿臣,所以陆氏便怀恨在心,因此才找机会如此诬陷儿臣,父皇就是给儿臣一百个胆子,儿臣也不敢做出此种毁坏我朝祖宗基业的事,还请父皇明察!”宇文兴急切的辩解道。
秦王妃听到宇文兴反咬一口,心里的怒气汇聚到了极点,心里暗暗发誓,今日定要让宇文兴永无翻身之日。
“皇上息怒!”众朝臣跪地请罪。
“启禀皇上,臣以为,秦王殿下说的不无道理,若是秦王真与匪寇勾结,为何要用自己的私印?秦王府门客如此之多,秦王为何非要自己与其书信来往。”礼部尚书慷慨激昂的说道。
他看了看一旁的秦王妃又接着说道:“况且,秦王妃未出阁便与人私相授受,德行有亏,她所言,有待考证,不能信之。”
另一位户部的官员又站出来,义愤填膺的说道:
“臣附议,礼部尚书说的对,这婚姻讲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秦王妃无媒无娉,与那青梅竹马淫奔,品德败坏,她之所言,定是诬陷,况且她一个深闺妇人,这些所谓的证据又是从何而来?”
“臣附议,秦王妃如此污蔑自己的丈夫,就该拖出去打杀了,以儆效尤。”
“臣也附议……”
……
明帝冷眸扫视着一众义愤填膺,一脸忠正,为宇文兴辩解的朝臣们,心寒到了极点。
那信件上的私印,一眼就看出是真的,亲王、皇帝、太后、皇后的私印,传国玉玺,无人能仿到如此逼真。
秦王妃单薄的身子,如同风中的浮萍,颤颤巍巍,好似随时都会折断一般。她眼眶通红,心里如同打翻了陈醋,心酸的厉害。
“皇上明鉴,妾身本与他人即将定亲,却被秦王看上了我陆家的财产,不惜以他是皇子龙孙的身份相威胁,若我陆家不从,不日便让我们家破人亡滚出京城,家中父母无法,只的将妾身嫁于他。”
宇文兴的面容因愤怒扭曲,额头青筋暴起,眸子猩红,让人不寒而栗,只见他沙哑着嗓音怒道:
“本王何曾有半分对不起你,你要如此污蔑本王?你不为别人想想,也不为乐安想想吗?”
秦王妃心底冷笑连连,乐安,又是乐安,可他这次却打错了如意算盘。
秦王妃跪在地上,以额触地,声音决绝而冷冽:
“恳请皇上恩准,妾身与秦王和离,乐安还请皇上恩准,由妾身抚养,如若皇上不答应,乐安也可由太后抚养,但妾身绝对不能将乐安交给秦王抚养,还请皇上成全妾身一片爱女之心,妾身叩请皇上这个做祖父的垂怜乐安。”
秦王妃说完,“梆梆梆”的磕了三个响头,她的额头青红一片,血迹从额角流出,让人看着于心不忍。
就在这时,宇文兴突然暴起,一个箭步,冲上去,揪着秦王妃的头发,就是几个耳光。
“你这个贱妇!竟然如此害本王,连乐安的去处你都想好了,你这是非要置本王于死地!成亲多年,竟然为了你那奸夫做到如此地步!本王今日便杀了你,让你们去地下团聚!”
宇文兴说着,便扯着秦王妃头发,手臂一抡,眼看着就要将她摔到柱子上。
众人脸色大惊,这要是摔出去,秦王妃,安有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