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后,荀攸、王允等人留在宫中奏对,商议河北之事。
王允在朝堂上时,就已经憋了一肚子话。
“陛下,公孙瓒未得旨意,擅自斩杀封疆大吏刘虞,祸乱纲常,实乃大罪,不罚处不足以彰显朝廷威仪。”
刘协笑问道:“王司徒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但公孙瓒手握大军,该怎么惩处?如果他拒不服从,怎么办?”
王允奏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如今,朝廷也已经是兵强马壮了,收拾个公孙瓒,应无大碍。”
刘协说道:“幽州远离关中,中间隔着曹操和袁绍。就算派兵打败了公孙瓒,也难以实控幽州。朕问你,打败公孙瓒,能得到什么?”
王允说道:“陛下,公孙瓒擅杀大臣,藐视朝廷,打败公孙瓒,就可重振朝廷声威啊!”
刘协说道:“可公孙瓒已经向朝廷上表,他说他杀刘虞,只是因为刘虞密谋称帝,他说他杀的是逆贼。”
王允冷笑道:“那不过是他的托辞!他心里若真尊奉朝廷,就不该先斩后奏。君臣纲常,岂容他如此戏耍。”
刘协说道:“可他事后也上表表奏此事了,这就是在尊奉朝廷。如今天下多事之秋,还需谨慎周全,不宜多动兵戈。”
王允问道:“陛下,难道就这样不管了?”
刘协笑道:“当然要管。孙子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对于公孙瓒,朕要做的,是伐谋是伐交,而非伐兵。”
王允不解:“伐谋?”
刘协笑道:“派钦差文臣过去,只要时机恰当,不费一兵一卒,就可将公孙瓒押解进京。”
王允不解,问道:“刚刚陛下还说,公孙瓒拥拥自重,不派兵过去,只派个使臣,公孙瓒能甘心被缚?”
刘协看向荀攸,问道:“荀爱卿,你能猜到怎么回事吗?”
荀攸思索了一会儿后,说道:“陛下,莫非河北局势有变?”
刘协笑道:“看看这个,这是河北暗探发来的飞鸽传书。”
刘协一挥手,小太监就拿来了一份密报。
荀攸、王允接过一看,只见密报上写着:袁绍发兵十万,攻向公孙瓒。
王允问道:“陛下,老臣不解,袁绍派兵打公孙瓒,公孙瓒为何就会愿意接受朝廷问罪?“
刘协笑道:“朕料定,此番公孙瓒一定会败于袁绍,公孙瓒兵败后,袁绍不会放过他。此时,若朝廷使者宣布公孙瓒杀刘虞之罪,以治罪之名,捉拿公孙瓒,就是从袁绍手里救公孙瓒,公孙瓒感激都不来及。再说,到时也由不得他了,只需要让袁绍交人就行。袁绍巴不得朝廷治公孙瓒之罪,好为他打公孙瓒正名。如此,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将公孙瓒拿下。”
王允疑惑道:“陛下如何料定公孙瓒必败于袁绍。”
刘协笑道:“公孙瓒的白马义从虽然厉害,但徒有勇力,而缺少谋士,对付胡人没问题,但袁绍不只是兵精将良,还有谋士众多。所以,朕料定,公孙瓒必败!只等公孙瓒一败,就宣布公孙瓒罪状,要求袁绍把人交给朝廷治罪。”
王允问道:“为何等公孙瓒败了才宣布他的罪状?提前宣布,下旨让袁绍打完交人就可。”
刘协说道:“若提前宣布公孙瓒之罪,是朝廷声援袁绍打公孙瓒,公孙瓒必定对朝廷怀恨在心。若是等公孙瓒败了后再宣布其罪,以治罪之名,押解进京,那是将他从袁绍手中救出,公孙瓒会心怀感激,此乃用人之道!”
王允问道:“陛下要用公孙瓒?可是公孙瓒杀了刘虞,陛下用公孙瓒,刘虞旧部尾敦等人必定不满。”
刘协笑道:“朕自有办法安抚。”
王允问道:“陛下,老臣以为,不如将公孙瓒押到京城后,将其治罪斩杀,一来安抚尾敦等人,二来立朝廷之威。”
刘协笑道:“立朝廷之威,不定就要杀人,公孙瓒乃是骑兵将才,斩之可惜。公孙瓒与袁绍结仇,若以后袁绍有反意,用公孙瓒打头阵正好合适。”
荀攸说道:“陛下圣明,思虑长远。”
刘协笑了一笑,说道:“荀攸,这事还需要你走一趟。袁绍手下谋士众多,要从袁绍手上救出公孙瓒,还要对付他的一众谋士,寻常人可能办不到。此外,你到河北后,也可多与袁绍谋士结交。朕听闻,袁绍众多谋臣之间,多有龃龉,或许,袁绍帐下会有人愿意暗中为朝廷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