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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六,乃是黄道吉日。

祖家大摆宴席,迎娶二儿媳李月茹。

胡芸儿去见证了这场盛事。

祖明伦的父亲祖青云,隐姓埋名去了苍梧省,至少二十年内,他都要带着面具装扮成“活死人”,不能光明正大的返回京师。否则走漏消息,让皇家之人知道他还活着,那么泰武王的下落将浮出水面,就算泰平帝拿不下祖家,也会将消息禀报于仙门,请朝阳门的人出手,将祖家连根拔起。

这日上午,巳时光景,新郎前去接亲,三箭定乾坤,一射天,祈求上天的祝福;二射地,代表天长地久;三射向远方,祝愿未来的生活美满幸福。

新娘出了礼部尚书府,坐着八抬大轿来到苍南王府,头顶红盖头,脚踩红毡。过火盆,象征日子红红火火。跨马鞍,寓意平平安安。

然后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婚礼很热闹,来观礼的宾客有数百人。

然后是规模庞大的宴会。

老爷子祖永寿是宴会上最尊贵的人,他是苍兰国唯一的异姓王,地位崇高,年纪又大,一百二十多岁了,面上的皱纹却不多,头发也从雪白返青,似乎有返老还童之势。

主桌上坐的都是达官贵人,包括两位皇室中人和五位侯爵。

隔着屏风,胡芸儿和主母郭红袖坐一桌。

郭红袖很开心,三个儿子总算有两个娶妻了,还剩下小儿子祖明澈,也有了满意的未婚妻,所以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在座的还有两位亲家母,分别是新娘子的母亲,礼部尚书的夫人张瑛,以及大儿媳钟琳的母亲,广信侯夫人金明娥。

这其中,金明娥的年龄最大,年过六旬,看上去老态龙钟;郭红袖接近六十岁,因为修炼了《五气归元诀》,气血充盈,面色红润,满头青丝,看上去显得年轻;张瑛的年纪最轻,还不到四十五岁,然而她的面目略显老态。

跟她们相比,胡芸儿乃是小姑娘,原本不该坐在同一桌,但由于郭红袖的安排,让她坐在了这儿。

几位老夫人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胡芸儿面带微笑,只管动筷子。

主桌上了二十四道菜肴,分别是上八珍:猩唇、驼峰、猴头、熊掌、燕窝、凫脯、鹿筋、黄唇胶;中八珍:鱼翅、银耳、鲥鱼、广肚、果子狸、哈什蚂、鱼唇、裙边;下八珍:海参、龙须菜、大口蘑、川竹笋、赤磷鱼、干贝、蛎黄、乌鱼蛋。

胡芸儿虽是大家闺秀,祖父是内阁首辅,胡府是富贵之家,但她平日里不吃这些东西,更不会一日之内吃个遍。

这些珍稀菜肴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含有的灵气比寻常菜蔬丰富。

普通的青菜、白菜两三个月就可以采摘;而驼峰、鹿筋、鱼翅这些东西,怎么着都要生长好几年。

胡芸儿像仓鼠一样,不声不响的吃个不停,她动作幅度很小,看上去很优雅,然而一会儿的功夫,桌上的菜肴明显下去一截。

她有仙门“水谷诀”,如果放开了吃,一顿饭能吃一只羊。

郭红袖家里都是武人,知道武修的饭量很大,也见过小儿子祖明澈在没有“灵食”的情况下一顿饭吃很多,如果是灵鱼、灵兽的话则吃不了太多,所以她对胡芸儿的“好胃口”并不在意。

广信侯夫人金明娥也见过类似情形,她的夫君和儿子饭量都很大,小女儿钟琳的饭量比寻常女子大两三倍。

只有礼部尚书的夫人张瑛感到奇怪,心道:“这姑娘身材苗条,为何这么能吃呢?作为儒门宗师的孙女,不该装模作样,细嚼慢咽,一顿饭吃几粒米吗?”

郭红袖一面笑着给胡芸儿布菜,一面命人端上来新的菜肴。

“来,这盘鹿筋,是老大从苍梧省送回来的,据说是生长一甲子的灵鹿,送到京师城外才杀的。大伙儿都尝尝是什么味道。”

张瑛夹了一条切得细细的鹿筋,尝了一口,入口甘美,味道很不错,但入腹之后,有一种莫名的辛热感,像吃了干辣椒一样。

“哎呦,没想到如此珍贵的上八珍,吃到肚子里这么难受!我真是无福消受。”

其余几位夫人,也各自尝了一丝,都觉得受不了。

胡芸儿吃得很开心,大半盘鹿筋被她消灭了。

在她看来,60年的鹿还没有化妖,算不上真正的灵鹿,如果是真正的灵鹿,以她现在的功力,也无法一口气吃太多。

她知道朝阳门有人专门培养灵鹿,像鹿这种吃草的动物,如果只吃普通的草,没有特殊的灵草供应,往往要生长三百年以上才化妖。而那些大草原上的虎狼之辈,因为吃肉的缘故,或许两百年就能化妖。当然,野兽和人一样,都有天才和平庸的分别。有些野兽机缘巧合,能提前化妖。

张瑛眼睁睁的看着胡芸儿吃完大半盘鹿筋,听郭红袖说“能吃是福,年轻时吃得越多,将来的寿命越长”,心里感到惊讶,问道:“这种说法是从哪里来的?”

郭红袖笑道:“但凡武修之家,都有类似的说法。”

金明娥也跟着点头:“对,我家侯爷也这么说。家族里的晚生后辈,食量小的都被淘汰了,没有培养价值,”

张瑛说道:“还真是文武殊途啊。文官家庭就没有这种说法。我那夫君,一顿饭只吃半碗,常年读书写字,诚心,正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说长寿的关键是要培养浩然气。”

说起这个,郭红袖和金明娥就不太明白了。

虽然祖明伦中了二甲进士,但郭红袖从小习武,很少涉猎儒学。

金明娥看向胡芸儿,道:“胡小姐出身于书香门第,祖父‘文正公’是儒门宗师,不过在我看来,你不像儒修,倒像是习武炼气之人,跟我那小女儿钟琳类似。”

胡芸儿微笑道:“我资质平庸,文不成,武不就,比不上钟姐姐。”

郭红袖笑道:“芸儿太谦虚了。你们都不晓得,芸儿的画技很高明,比宫廷画师赵赫还厉害。”

她不忍心胡芸儿被别人看轻了,又不想说出胡芸儿是修士,拥有很高的功力,所以单挑出画技,给予很高的评价。

她心里明白,祖家之所以能逃过劫难,胡芸儿立下汗马功劳,如果没有胡芸儿弄来的灵鱼,老爷子无法成为地阶宗师。

如果没有胡芸儿提供的《五气归元诀》,她无法走上修炼之路。她原先功力停滞于武师第四重,再怎么修炼都不顶用,自从有了炼气心法,再加上充足的丹药供应,她就像回到少女时代,功力开始快速提升。

如果没有胡芸儿提供的灵画,大儿子祖明远无法带着手下人抵达苍梧省,丈夫祖青云也没法在赴宴时逃过死劫。

总而言之,如果没有胡芸儿,祖家人即便不死,也只能举家逃亡,逃出苍兰国,就像流浪犬一样,居无定所,惶惶不安,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安稳的留在京师。

听了郭红袖的赞美,同桌的几位夫人才开始正视胡芸儿。

“胡小姐擅长绘画?”

“我听说没有十年功力成不了画师。”

“是啊,琴棋书画,每一样都不简单,入门容易精通难,想成为大家,尤其困难。”

“什么时候,胡小姐办个画展,让我们欣赏一下?”

胡芸儿笑道:“等我过了三十岁,可以考虑办画展。”

她现在的画作都是灵画,不是给普通人看的。

灵画暴露在人前,对她来说没好处,有可能引起仙门中人的注意。有些仙门炼气士,对于灵气很敏感,说不定会找上门来。

张瑛说道:“胡小姐年纪轻轻,却是稳重的人儿。我还没听说,哪位画师会在二十岁办画展的。真正的大画师,往往厚积薄发,拖到五十岁之后,才开始扬名天下。”

白鑫侯夫人叹了口气,道:“女人想扬名太难了!哪怕付出艰辛的努力,熬出了白发和皱纹,也未必能成功。我宁愿相夫教子,享受人生,好吃好喝,得过且过,活一天算一天。”

郭红袖叹道:“谁不想躺着享受呢。可惜人的寿命太短,就像夏天的虫儿,到深秋便会凋亡。”

这个话题没法再说下去,再说下去,会伤及婚宴的喜庆气氛。

她起身招呼大家喝酒:“来,这是二十年的女儿红,不管会不会喝,既然来了,都要喝一杯!”

***

李月茹进门后,跟胡芸儿见面的机会就多了。

胡芸儿虽然大部分时间住在胡府,但她经常去苍南王府走动,与祖明澈交流修炼心得,探讨炼丹的手法,青云剑诀和青云步伐的修炼方法。

她虽然不是炼丹师,但梳理了大量的丹经典籍,看着祖明澈炼丹,不时提点儿建议。

祖明澈炼丹的技艺逐渐提升,从刚开始的一窍不通,到一阶灵丹,再到二阶,渐渐的,可以炼制出三阶灵丹了。

三阶灵丹,已经是尘世炼丹师的极限,即便到了仙门,也有独立生存的能力。

丹药每提升一阶,蕴藏的灵气增强三倍,不但药效提升了,而且在炼丹的时候,丹炉中汇聚的灵气大幅增强。

仙家炼丹,不单从灵草中汲取灵气,更关键的是汇聚空中的灵气,让灵气在丹炉中氤氲,经过灵火的萃取和凝炼,按照一定的法则凝结为丹药。

这还是低阶灵丹呢!

如果是仙丹,则凝聚仙气和天道法则。

你以为,太上老君坐那儿炼丹,一坐便是七七四十九日,真是用仙草来炼丹吗?其实他在八卦炉中凝炼天道法则,每一颗太上紫金丹,都蕴含着一条天道法则。

祖明澈在炼丹的过程中,吸收炼丹炉中散逸的灵气,灌注于腹中,散之于百骸,快速提升功力。这种进阶的方式,属于炼丹师特有的手段。

胡芸儿闲着无事,过去看他炼丹,也能跟着沾光,吸取到丹气。

她虽然能从石碑和书画中汲取到灵气,但那属于儒门的浩然气,跟丹炉中散发出来的灵气有所不同。

气有很多种,比如说灵气、仙气、浩然之气、三清之气、玄黄之气、鸿蒙之气……每一种都有自身的特色,每一种都可以独立修炼,也可以混合起来兼收并蓄。

有时候,胡芸儿见天色晚了,便在“明远堂”住下来。

她在王府居住过一段时间,她居住的房间一直保留着,有粗使丫鬟定时打扫,贴身婢女则是从胡府带过来的。

这一日,她见到“新娘子”李月茹。

李月茹嫁过来,已经有十余日了,新婚燕尔,心情愉悦。

此时正好是阳光明媚的春天,她带着丫鬟在王府走一走,走到明远堂来见胡芸儿。

“芸儿妹妹,我来了!”

“月茹姐姐,快请坐。”

她们没有入屋,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看着墙角开放的花朵,以及院中一树桃花。春风吹拂,春色宜人。

李月茹入座。

丫鬟抱琴端上茶来。

寒暄几句后,李月茹问:“妹妹最近在做什么?”

胡芸儿笑道:“我在琢磨《云门大卷》。”

李月茹很惊讶:“啊?你一个人琢磨它有什么用?即便是大乐署和教坊司,也难演奏那般盛大的乐章。苍兰国只是小国,缺乏灵琴师,奏不出《云门大卷》。要去商奄古国才可以。”

“我听说,教坊司有一位琴曲大家李清,她的琴技如何,能否领衔演奏上古乐章?”

“她不行!她虽然被称为琴曲大家,但还达不到大琴师的境界,更别提灵琴师了。我听爹爹说,李清的师傅蔡阳天资超凡,五十岁成为大琴师,如果不死的话,有希望在八十岁成为灵琴师。但他在六十五岁的时候死了!他七个徒弟死了六个,只有小徒弟李清活下来。”

“蔡阳是怎么死的?”

“我不晓得。我爹不肯说,也不准我问。”

胡芸儿摆摆手,让小丫鬟退下去,道:“难道蔡阳是被皇室中人害死的吗?”

李月茹压低了声音道:“可能是这样。我爹说,琴棋书画属于儒门四艺,任何一项进入灵境,都堪比于鸿儒,接近于儒门宗师;如果有两项进入灵境,则必然是宗师无疑;三项踏入灵境,则属于半圣之流;四项皆入灵境,有希望成为亚圣。

皇家之人不单忌惮武道宗师,而且对儒门宗师同样有顾虑,他们需要的是听话的犬儒,不是铁骨铮铮的宗师和半圣。

所以,芸儿,我劝你别研究《云门大卷》。就算你再聪明,将它研究透了,也不能在人前演奏,否则容易给家族招来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