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轻松的夜晚。
但这一回的白昼睡眠,花园城的女主人却是不得安稳。
心惊肉跳的感觉时常惊醒板床上的女公爵,翻来覆去,让人久久不能入眠。
伤势的影响仍留在体内,血液的脉动十分鲜明,彷佛只要合上眼就能感觉到某种讯息。
似乎有马蹄声在脑海里形成,夏姿娜不自觉地望向家的方向,花园城所在的西方。
穿起厚麻布衣,连接黄金锁子甲的扣环随着身体的移动而摆荡。
掀起内帐的幕帘,守在两旁的骑士掩不住疲倦的神态。
但一见到美丽的女主人,他们还是打起精神,将已经很直的腰竖得更挺。
“哒哒!哒哒!”
这不是幻想,而是真实的马蹄声!
夏姿娜惊觉事实的同时,帐外似乎也被扩散的混乱覆盖。
揭开帐握步出,看见天蝎团的骑士身上带了几支箭尾,倒在马上。
一群人挟七挟八的的搬下骑士沉重的身躯,仅有的几名医疗人员也都忙着治疗伤势。
一见到伊瓦与夏姿娜的骑士硬撑起身子,不顾身体的状况来到两人面前。
“公爵。”
上前的伊瓦搀住自己的下属,负责联络花园城与征战队伍的骑士为何会如此狼狈?
“九乡出问题了。输送队遭围……”
一句话未完,骑士已无法抵抗身上的重伤耗蚀着精神,昏死倒下。
从盔甲细缝渗出的鲜血说明了伤势的严重。
“大志郎!大志郎!有没有任何忍者在呀!”
狂声嘶吼的夏姿娜呼唤着下属的名字,出现在身边的是新加入的忍者──挂川亮助。
伏身在地的他不习惯待在人群聚集处,也不习惯成为焦点,下意识地将脸隐藏在低下的脑袋底。
但从装束上,夏姿娜还是能从他发髻上的四色菱看出身份。
“亮助,去查探九乡的消息,愈详细愈好,早点回来跟我报告。”
“御意。”
疾步离去的忍者背影很快地从众人眼底消失。
从开战日起,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叫人忐忑的。
所有集团领导人都聚在主营帐里,彼此感染着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经过,没有人发出声响。
蓝保坚尼骑士团的三名圣武士待在主营帐的一角,罗西背靠着营柱,三人交会的视线彷佛展开了一场私人的小组会议。
侗伶族的酋头阿罕那布站在揭起的帐帐旁,远眺着灰暗的天空。
伊诺娜坐在桌边,交握的两手拇指打起转儿。
其它人大多在踱步,走来走去,扰乱别人的心思也提升自己的焦虑。
唯有耶容伫立在另一根营柱旁,脸上看不出紧张,反而是一副观察别人且感到有趣的模样。
疾驰的马蹄声再传入耳。
挂川并没有骑马呀?夏姿娜的疑惑刚起,她又听到战士们的吆喝。
整个营地顿时陷入一片嘈杂之中,不少人高呼寻找自己的甲胄与武器。
帐内众人赶忙奔至骚动的起源,山阴道旁的营地入口。
蓝保坚尼骑士团以弯弓搭箭一字排开,守在营地之前。
远处依稀是九乡护卫队的数骑人马。
对方看一看情势后,回马离去。
“陶谛。”
罗西呼唤着骑乘在马上的旧友名字。
英挺且带有浓重男人魅力的轻装骑士翻身下了马,在粗麻斗篷底下有个显眼的纹章,那是被蜈蚣缠绕的金色蛮牛。
将斗篷交给蓝保坚尼骑士团的低阶骑士,陶谛走向夏姿娜一行。
“罗西,怎么一回事?我在九乡一承认是蓝保坚尼骑士团的一员,立刻被追杀出来。这附近是这样欢迎外地客人的吗?
原本打算游说当地护卫队来参加战斗的,反而成了他们箭矢的目标。”
皱着眉,罗西无可奈何的摇头。
“这个说来话长了。”
在旁的夏姿娜情急地开口询问:“九乡现在的状况是怎么样?”
“这位是……”
“花园城的白列明公爵。”
“您好,白列明公爵。现在九乡周遭是乱成一团,您想知道哪方面的事情?”
“什么都好。像……我们的人呢?从花园城来的补给输送队。”
“输送队?”陶谛的脸色愈趋凝重。“
莫非是那群带了大批物资的队伍是来自花园城的。
对了,好像有一人是穿着制式骑士盔,不过沾满了血污根本看不清楚。
但还有很多人是装备凌乱的战士呀,确定他们是来自花园城的吗?”
听着陶谛的描述,夏姿娜已是很烦的忧心渐转成着急。
“没错,就是他们。其它人可能是花园城领内小镇的护卫。他们怎么了?”
“假如是他们的话,很抱歉,在我离开时已经全部被俘虏了。原想弄清楚了事情原委再做打算。
但身份一曝光,我立刻成为他们的目标。也只有离开了。”
“为什么不战呢?救出他们呀!”
夏姿娜激动的大喊。
听见自己的部属遭遇不幸,再冷静的人都会被激起血气,何况是认真珍惜自己一切的女公爵。
陶谛略带歉意低首:“抱歉,我不清楚事情的原委。而且追着我来的,开头大多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之后才有正规武力加入。
我无法违背戒律向没有武装的普通人挥剑。”
略为沉淀下来的心情了解这时不该有过度反应。
回过头一想,也较能体谅对方的心情,但心里还是存着相当的不满无处宣泄。
在旁的伊诺娜适时提出问题,转移所有人的情绪方向。“九乡的人为何会这样呢?”
“在下不是非常清楚。何况被挑起的暴民情绪已经是不需要理由了。”
暴民呀……这个字眼的出现,周围听得见的人们都只联想到一件事:后路已经被截断了。
头一甩,手一挥,夏姿娜径朝主营帐跨步。
“一切等挂川回来再说吧。”
同样名列圣武士之位的陶谛与罗西、马克斯兄弟站在一起。
主营帐内已不是原先的死寂,大多数人相互耳语着,也有人低声喃喃。
但坐在正位的夏姿娜依旧不语,或者说她仍未敢相信发生在眼前的一切是事实。
“禀报。”
挂川稍显粗哑的声音传进主帐。
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身穿一般服饰的忍者走近,跪在女公爵身前。
面无表情的夏姿娜迟迟无法作声。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努力从喉头挤出“说吧”两个字。
但她不确定其它人是否听得见。
忍受着众人的视线,挂川从雇主脸上察觉到松动的表情,才又低下头开始报告。
“来自花园城的输送队与公爵所委任的平民队伍原预计在九乡接头,交接任务。
但已被九乡的护卫队首领,欧立文?捷昆下令擒捕。
大多数人无经过审判程序,已被吊死在山阴道旁。”
回避来自女公爵的心情感染,挂川将头压得更低。
抑制着自己的声音,使其尽量保持平稳。
“欧立文?捷昆更罗织了三大条罪状,诋毁公爵。其一为勾结异种族群,贱视人类生存空间;
其二为高傲无知,不听谏言。
贵族高高在上的思想使之不顾乡人百姓的生活感受;
其三为不懂行军打仗,徒伤人命。
三大罪状之后更是批评了各个集团的领导人,批众人非出自九乡,全然不考虑九乡人民的利益。
甚至断定诸位会在需要时舍弃这数千人之地。
正如前几日村子被食尸鬼侵攻因而四处逃散、无家可归的难民们,其所遭遇到的不幸将会降临在九乡之上。
欧立文?捷昆更发誓说他身为出自九乡的贫困子弟,绝对会与九乡人站同一阵线。
只要大家借出个人微薄的力量,接受他的领导,将可尝到胜利与尊严的成果。”
一番报告倒是让众人哑口无言,夏姿娜更目瞪口呆的瘫坐在木椅里。
在旁的话术师追问着忍者:“九乡人民的状况如何?”
“妇孺与老弱尽皆群起而愤慨不满。男人更是不分老少拿起了农具与武器,誓言不放过任何一个通过九乡的人,不论死人或活人。
鼓吹的欧立文?捷昆已成功凝聚起民怨,九个村庄已无人留滞,全数聚集向山阴道旁村落的广场。”
“不!正好,去跟他们解释我们所做的事。”
回过神的夏姿娜突然冒出一句,她更以眼神向所有人求助。
“事情不像他们所想的那样,只要我们出面去解释。伊瓦,走,快点陪我到九乡一趟。”
“夏姿娜小姐。”
反扯住抓着自己的女主人,骑士露出怜惜的目光摇头拒绝。
女公爵还看向她一直信赖的话术师。
脸部发红的美艳公爵有其吸引人的一面,但熟识她的J了解这是沮丧、失望、着急与发烧的加成效果。一向豪爽自在的女公爵居然连瘦弱的话术师都扯不动,反而跌进了他的怀里。
安置焦虑的女主人回到座上,J以叹息的表情说出自己的判断。
“假如人民的情绪已被挑起,那已经是不可能静下心听您说话了。何况这是欧立文?捷昆刻意营造的气氛,他不会去制止任何事情发生的。
公爵您,又或是其它人只身到了九乡,可能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走向那唯一的下场。
就算您带领护卫保护自身的安全吧,整支部队接近的结果唯有开战一途。您能下令我们挥出长剑保护自己吗?我甚至不需要问您能否下令攻击。”
“攻……攻击谁?”
“我们前后两面都有敌人,攻击谁都一样。”
渐渐理清现在的状况。
夏姿娜只希望这纯粹是场噩梦,但眼前的一切愈来愈逼真。
互握起的双手杵在桌上,藏起了自己的脸庞。
“怎么办?”是她现在自问最多次的问题。
“夏姿娜小姐。”
一向处在观察地位的机工师说话了。
他带着一副无所谓的漠然神情。
“洛克史东的人,我要带走了。”
震惊还不足以形容在场大多数人的心情,耶容无视于其它人的责难目光。
“两天的战斗,洛克史东带来的火药、硝石与铅弹早在两百多挺的火枪消耗下用完了,大部分人已开始镕铸身上不需要的金属与随身携带的紧急用药引。
而跟我一样使用特制枪弹的人早就倒拿火枪当铁棍,配合着别人喊打喊杀。原本在来的途中,有跟J提过会发生这样的情形。
J也派人支会了花园城,补给的物资中应该会包括我们需要的东西。如今补给没了,我也不想玩了。
除非您要我们赤手空拳去跟那些怪物搏斗,不过还是少算我一个当笨蛋吧。”
与耶容是旧识,也曾一同奋战过的牧场城独角兽骑队队长坦卡加斥责着友人。
“耶容,你怎么可以这样想!”
“有些话,还是得要有人说的。一群笨蛋咬着牙死撑,可不会有奇迹产生。况且后头那群白痴就算死光了,我也还有洛克史东的父亲要保护。
你真正要保护的,也只是格里西华女侯爵所居的牧场城而已。不是吗?坦卡加。”
神色自若,没有特别激动,也没有特别怕事、想逃的模样。
耶容只是做他自己所认为“有些话,还是得要有人说的”而已。
不少人表面上不动声色,或是装得很强硬,但心里却是大大吁了一口气。
原来想走的不只是自己。
将盯在机工师脸上的视线移开,夏姿娜看向蓝保坚尼骑士团的实质负责人。
罗西耸肩一笑。
“我说过了,我来只是因为对付不死军队,能够聚集够大的力量一口气将之摧毁是最理想的做法与抉择。
大马克斯会尽速到达,也是因为相同的理由与想法。假如是普通战争,我倒宁可让两边自己去打个高兴。
蓝保坚尼骑士团有必须要保护的人们。以外的事情,我们也只能量力而为。”
再将视线移向伊诺娜。
身为天主教的枢机卿一席,女孩扳起了不脱稚气的脸孔。
“虽然以我的信仰与心情,我很不愿意就此离开,舍弃陷在痛苦与即将陷入痛苦的人们。但以我们现有的状况要打赢食尸鬼,必须倚靠神迹。
不过我也相信来自东方的一句格言:“天助人助’。我不愿以生命去考验我的主、我的上帝,即使祂有打算降下神迹。
假如主真的愿意伸出援手,请祂赐福给九乡的百姓吧。现在的他们比我们更需要奇迹。”
同样让人搞不清楚立场与真意的论调。
但现在花园城女主人听了伊诺娜的话,却是连苦笑的心情都没有。
再看向请求自己出兵的侗伶族酋头,轻装的他们在战斗中的损伤远比重装的骑士们还要严重。
但已经失去部落里一半男性的骁勇民族依旧是冲在所有人的最前头,勇气与狠劲好像用之不尽。
而夏姿娜却是不知道向对方该说些什么,甚至不知该如何开口。
身为人父,同时也是一族之长的男人又怎会不了解女公爵那求助式的眼神。
但他也只能深深的低下头,带着尊敬与钦佩的语气:“白列明公爵愿意守诺前来,我等已是万分感激。
这场战事的任何发展已超出我所能掌握的范畴。侗伶族下的瑞桑部落皆愿意服从您的指示,战到最后一刻一人。”
再度将脸藏起,夏姿娜发出痛苦的声音。
“为什么你们都不能告诉我一个明确的答案,要走还是要留?直接说出来不好嘛,为什么好像都要我做决定。”
抬起的伤心泪眼对上机工师冷漠的双眸,
“耶容,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现在两头都是敌人,告诉你打哪一个吗?不管打哪一个,现在这群人都无法打出个胜仗!”
说的同时,耶容快速地揭开了帐帐。
夏姿娜被帐外射来的视线冲击着。
纵然帐外景象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也没有人刻意探望着帐内的会议,但她仿佛清楚地看见每一个战士的眼神,那是一种迷惘掺杂些许的恐惧与思乡。
每一对眼睛都像是讲述一个人生,每一个眼神都像是等待一样结果。
背负着爵位的女人承担不了为数众多的感受,她只有痛苦的藏起自己的泪脸,颤抖的双肩得不到任何人的慰藉。
机工师似乎察觉自己的举动太过分了,带着歉意慢慢放下帐帐。
没有比这种更叫人难过的场面了,低声啜泣的美人孤孤单单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也没有比现在更叫人无力的场景了,没有人有资格,也没有人想得出理由去安慰美人。
因为她所面对的不是一句“你把他忘了吧”可以解决的,也不是拍胸脯一句“一切就交给我”可以搞定的。
伊瓦了解这些,身为下属的他伸不出手;
罗西了解这些,身为盟友的他不该伸出手;
耶容同样了解这些,但人单势弱的他没资格伸手。
一直静立在旁的火蜥族长还是有所动作。
窟塔伸出覆满鳞甲的右手,但手却凝滞在半空中。
他不知道是否该轻拍女人的肩?
他一向不擅长和人类打交道的。
不过伸出的手最后还是抓上了夏姿娜的衣摆一角,轻轻扯着。
“嘿嘿……”
笑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
所有人都是皱着眉寻找笑声的来源,打算斥责这个搞不清楚状况的笨蛋。
“哈哈……”
愈来愈清楚的笑声让人感到不悦,但更多人感到讶异,因为女公爵抽动的肩膀正巧配上笑声的脚步。
“哈哈哈哈……”
仰起头,蒙着眼大笑的夏姿娜漫不在乎其它人古怪的视线。
狂笑一阵后屈指拭去眼角的泪水,看着拉住衣角的赤红火蜥族人。
窟塔为自己的身份带给众人不便存有相当的歉意,但来自女公爵凝视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没有责怪、没有抱怨、也没有任何一丝不满与不悦,就如同她过往那双充满飞扬神采的碧蓝眼眸。
弯腰搂住矮小的火蜥族人,夏姿娜用上可能是这辈子最柔和的声调轻语。
“成为死灵法师之前,他也曾经是人类吧。面对着不死大军,我们最大的敌人是自己的体能。
即使你们或是其它种族的半人在外界存有再多的不良传闻,到最后肯待在我身边的还是只有你呀。”
磨蹭着窟塔粗糙的脸颊,夏姿娜尽情享受着火蜥族人的体温。
“人类到最后的敌人,还是只有人类呀。”
多么严厉的指控呀,在场没有任何人回得了嘴。
即便是站在一起的四名圣武士,都能以自身的经验深深体会女公爵一句简单的感慨。
“走吧!”
起身的女公爵双手撑住桌面的地图,发出坚毅无比的声音和确定的语句。
“假如有人做出了选择,就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我没有义务取悦无理取闹的小鬼,更别提恶劣上数千万倍的暴民。
现在我军的情势大坏,在还有力气的时候离开应该是最好的决定了。伊瓦、罗西爵士、枢机卿阁下、阿罕那布酋头,诸君,我们撤退。”
“夏姿娜小姐……”
忠心的骑士似乎还有话想说。
但一对上那双燃烧着旺盛生命力的视线,骑士竟说不出半句话。
夏姿娜只以同样坚定的声音回了四个字。
“这是命令。”
在旁的小马克斯却是对女公爵的指使语气感到不满。
但在他有动作前,已被三个挤到身上的同伴暗地里架住。
罗西笑笑地回头,手指着帐外。
“小马,有空闲为小事争执,不如把时间拿去整理营地,指挥队伍收拾如何?我比较喜欢走得从容不迫一点。”
紧迫的空间让圣武士有点喘不过气,他难过地低喃:“可……可以,先把我放出去如何?”
松口气的小马克斯扭扭脖子。
还想多话,却在前一刻被长兄与陶谛架出帐外。
大多数人也跟在蓝保坚尼骑士团的脚步后,招呼着所属的集团,只留下几人待在帐内。
夏姿娜凝视着桌面的地图,九乡的字样与食尸鬼潜伏的红圈让她伤透脑筋。
留着的伊诺娜与罗西都来到地图旁。
窟塔也站上了椅子,才有足够的高度看到地图。
纤细、恢复红润的手指点上图面,漫无目的地移动着。
“从山阴道走,势必会经过九乡。有其它较好的路线可以离开吗?”
“绕过北河镇如何?”
伊诺娜的手指在地图上绕了一个大半圈,才进入花园城领地。
旅行惯了的夏姿娜知道这一趟路程恐怕不是三五天可以解决的,何况是军队移动的速度。
就算是强行军好了,在到达领地之前,食尸鬼大军恐怕已在等待着疲惫的队伍吧。
叉手思索着的罗西认真研究周遭地形。
一度想登上赫雷兹山脉穿过九乡的涵盖范围,但对于山道、陵线的不熟悉,这么做可不是好主意。
“通过谜欧罗森林如何?”
窟塔提出他的意见。
立刻将所有人的视线拉向地图上标示着危险符号的森林。
赤红的火蜥族长继续发表着自己的想法。
“只要舍弃辎重队的推车与已经不堪使用的装甲,我们还有相当充足的战马可以暂时当作驮兽以便快速通过森林。
在通过谜欧罗森林后,将是直通花园城领地的大草原,途中已没有其它势力。
只要派出使者命令补给队开出,我们就能在任一点准备迎接不死军队的侵攻。以逸代劳的形势比现在这般狼狈模样好多了。”
大家对望了几眼,眼神中尽是不解。
夏姿娜有点担心的询问:“通过谜欧罗森林……好吗?”
“是会打扰到别人。不过也没办法了。”
“打扰到别人?谁呀?”
“喔,我的一群老朋友,被你们人类赶进谜欧罗森林的黄金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