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的天,太阳高高悬挂头顶。
戴着草帽蹲在墙角的安冬吸了吸鼻子,白夜温差有所区别,他在街边凑合着躺了一晚上,这会有点小感冒。
在他的视野正前方,就是姜初瓷最后进去的地方。
姜老板说过,登报之后他回去等消息就行,可他不太放心,才会一直在这里守着不回去。
等到第二天早上,安冬到早餐铺买了两个馒头,继续回到墙角,坐在地上啃馒头,目光直直注视着前方。
也在这个时候,一辆小轿车停在街边,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
安冬瞬间从地上爬起来,那个男人他见过,之前好像去过姜老板的家,好像是什么院长。
半个小时后,都没有人从里面出来,反倒是有两个穿军绿色衣服的人进去了。
与此同时。
姜初瓷见到了邹观禄跟派出所两位同志。
前者她明白为什么,后者倒是有些意外。
穿军绿色衣服的中年男人上前几步,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随后笑了笑:“我是黎家云。”
黎家云?
那不正是黎声华的父亲,据说在市里任职。
姜初瓷清澈灵动的双眸微动:“黎叔叔,是黎队长让你来的吗?”
她不知道黎家云具体任职什么职务,只能叫叔叔,不过听说他地位很高,一般人不敢得罪。
黎家云微微笑着,人看起来很亲民:“嗯,小子半夜给我打电话,我若是不给他办好,又得跟我闹了。”
姜初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麻烦黎叔叔了。”
“不麻烦。”谁让臭小子是他独苗苗呢,脾气还犟得很。
姜初瓷也没忘记旁边的邹观禄,同样礼貌致谢:“多谢邹院长能过来,我这个小人物还劳烦你出面了。”
邹观禄撇撇嘴,她大费周章的等报纸,不就是想让他们来捞人,不过他面上还是笑着:“嗯,那我们先出去吧。”
临出去前,邹观禄看了眼黎家云,没有主动去打招呼。
他也没想到黎家云会出面,这位可是(军)营里的人物,不是一般人能搭上关系的。
哪怕是他认识的那些人,也没资格主动去攀谈。
黎家云:“你们先出去,我去签个字就来。”
几人一同朝外走去,还没出门就被接到消息赶过来的盛贵仁拦在门口,他目光极冷的看向几人。
“没经过我的允许,谁让你们带她走?”
说着,他不屑的眼神瞥向邹观禄:“邹院长,你的医院好像还缺几台仪器,来这做什么?”
言外之意,你若想要仪器到手这件事就别掺和。
盛贵仁以为他会知难而退,然而邹观禄只是眯着眼笑。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自己都大祸临头,还是别操心我的事了。
盛贵仁皱眉,压下心底的异样,吩咐后面的人:“把姜初瓷带回去,没有我的同意谁也不许带她出去。”
“哦?那你的意思是我也不行?”
签完字的黎家云从里面走出,似笑非笑的看着盛贵仁刹那间惨白下去的脸:“盛委员,你的官威还真是大。”
“我……不是……”盛贵仁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准话。
他脸色极其难看,眼底闪过丝丝绝望。
白小姐明明说过姜初瓷是废物,怎么会跟黎家云牵扯上关系!
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
黎家云的出现这件事不可能小事化了,而他根本经不起查啊!
盛贵仁连带着跟他一起的几人被带走,黎家云也没有久留,似乎只是为了捞姜初瓷出去,顺便对盛贵仁下手。
本来这些不在他的管辖范围,有专门人员负责。
可黎家云的出现,上面负责这块的人压力山大。
几乎把盛贵仁三餐吃的什么,都查了个清清楚楚。
大门外,邹观禄看向依旧精神饱满的姜初瓷:“我送你回去吧。”
姜初瓷目光落在墙角那边,想过来却不敢过来的小少年,唇边含笑:“不了,我自己回去。”
“那你注意安全,希望厂子能加快进度。”
邹观禄笑了笑,坐上自己的车回市里。
一直等车开走,安冬才摘下草帽跑到姜初瓷跟前:“姜老板,你是不是没事了,是他们帮了你吗?”
姜初瓷没有回答,而是揉他脑袋夸赞道:“登报的事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也很聪明。”
其实她只是给安冬一个锻炼机会,但他确实做的很好。
哪怕登报这件事不成,也有别的退路,她不会有事。
安冬闻言,有些不自在的转开脑袋,耳根红红的。
“我们先回去吧。”姜初瓷见他点头,两人一起走回新坪村。
所有的人都没耽误工作,就连石铿带来的人也都没走。
让安冬先回去,姜初瓷跟石铿说好继续开工,她自己才回去拿上医书去了李国昌的家里。
李国昌倒了两杯茶,一杯移到她跟前,轻缓开口:“你得罪的人不少,还是那边的人看不惯你。”
姜初瓷也没隐瞒,把自己跟白甜甜之间的纠葛说了一遍。
李国昌皱了下眉:“从你说的这些表现来看,那个白甜甜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是保姆的女儿。”
“应该是吧。”
如果白甜甜知道的话,怎么也会收敛起来,或者一击毙命,而不是逗弄小鸟般细耍她。
现在这种情景,更像是白甜甜心里没底气。
她害怕姜初瓷有一天会回去,白家的人会后悔。
在白甜甜看来,只要白家人愿意,姜初瓷绝对会回去。
李国昌轻笑一声:“你从前怎么不回来?”
姜初瓷垂了下眸,那得问傻子原主去,不过她当然不会这么说,只道:“可能我从前不长脑子,现在学聪明了。”
她不想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拿起医书递过去。
“这里面我写了一半,算是上半部分,下半部分等高考完再写,最近要复习,马上考试了。”
预选考试还有半个月不到,高考倒是还有一个多月。
“嗯。”李国昌眼皮都没抬起,拿到医书的他已经沉入进去,对外界的动静提不上兴趣。
姜初瓷不由得好笑,对医学痴迷的人真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