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点联系上三个小分队,领导安排人去接应。司颜背起救援工具要一起去,裴鹤林怕她受伤拒绝。
“我比裴书砚还有经验,你都放心裴书砚去一线,没理由不让我去一起去,我懂基础的医疗救护。”
领导裴鹤林拗不过她,只能给她做好保护措施一同前去。二十几个人走了两个小时才到河滩,这边留了一个,另五个都在对面安抚老人。
司颜给两个孩子穿上衣服交给官兵,往前挤着要找裴书砚。
裴书砚先看到父亲,跟他挥手后看到了司颜。
她跑来干什么,林子里那么难走,摔倒划伤了他会心疼。
消防员把滑轮安装好,带着一根更粗的救援绳和救生衣滑过去,河两岸几个人一起把绳子绕了好几圈绑结实,救援卷式担架滑过去时,站在最边上消防员脚下的泥土突然塌陷,他掉在水里就被冲走了。
几乎所有人都尖叫起来,跟着他的方向跑去,裴书砚拉拉腰上救援绳。
“抓紧我的绳子。”然后从岸上跳进奔腾的河水里。
他不是专业的救援人员,他怕死,他没有消防员那样坚定的信仰。他把小孩儿送过去折返回来就给自己系了根救援绳,他怕自己脚疼添乱。
“阿砚”
裴鹤林往水里跑,消防员拉住他。
“裴书砚”
裴鹤林的眼前一黑差点倒下。
裴书砚跳到水里那一幕让司颜想到自己做的噩梦,夏朗在火光里变成虚影。
裴书砚听不到父亲的声音只有河水声,他伸长手臂想抓住前面的人,只有两三米的距离,但绳索的长度有限,这次抓不到他就再也抓不住了。
岸上人喊着抓岸边的树枝水草,消防员在水里使不上力总差点距离,水草坚持不住冲力被冲断。
“抓水草,我够不到你。”
脚下是无尽的深渊,前面是鬼门关,裴书砚想到了人生所有重要的人,他和这个小兄弟都不能死。
消防员双手抱住水草就用脚去蹬河岸,裴书砚被冲到他身上,一手扶着他的后背一手抓绳子。
“兄弟,往上爬,我有安全绳,我撑着你,坚持住。”
可这种情况不是坚持就能爬上去的,没有东西可以抓,其他人还没追到他们。
几个人跑一路摔一路追过来,扔下一根绳子把没有安全绳的人先拉上来。
一个人泡在河里的恐惧太大,裴书砚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树枝石头擦着他的腿过去想到了玄幻电影里的水鬼,把自己吓到后赶紧把腿瞪到河岸上。
还没转移群众自己人先陷入险境,裴书砚被拉上去后腿就软了,躺在地上起不来。
他今天真的英勇牺牲了,司颜会爱上他吗?
连滚带爬回到原位,裴书砚谢绝消防员的好意坚持先转移群众,紧迫的八次转移之后,裴书砚被滑轮吊起在河面上漂移。到尽头裴鹤林紧紧抓住儿子的手,怕他又被水冲走了。
消防员给他解绳子,裴书砚拍父亲的肩膀说自己没受伤。
他怕死的举动救了别人,也救了自己。
两人扶着他往河岸走,司颜提起医药箱跟在旁边,等他坐下扑在他身上抱住他。
生死之际,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他有一点特殊的感情,孕期生产后他守在身边的安心让自己很想念。
夏朗在火海里倒下的模样她没看到,但她差点看到裴书砚消失在洪水里。
害怕的眼泪奔腾而出,捏紧他带着泥沙的衣服心痛难耐,他也为大义牺牲,她未来的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裴书砚接住这个意外之喜,接住他的爱人,他的妻子,眼睛酸涩带着隐忍的哭腔哄她。
“我身上有安全绳不会被冲走,那个消防员比我小我必须要救他。不怕,我舍不得你和瑾瑜,不会不自量力的。”
两人身体紧贴,裴书砚察觉她的身体在抖,耳边有抽泣声。
他吃了一天一夜醋,心疼难耐的心被这个拥抱安抚好了。
未来几十年守在司颜身边的人是他,他能抱很久亲很久,还有像他的儿子,一点不吃亏。
司颜埋在他肩上抹眼泪,结果蹭自己一脸沙子,裴书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
短暂的拥抱过后,司颜掰开他的手掌检查,锋利的水草划破掌心流了很多血,用矿泉水冲掉泥沙小心消毒抹药,怕他疼还吹了吹气。
救援结束裴书砚用没受伤的手拉着司颜返回,一路上两人相互搀扶,遇到难走的滑坡两人的手都没放开过。
没有交谈但手臂亲密挽着也让裴书砚感到激动,只是单纯怕他死也行,她突然抱上来那刻他已经自作多情当成了爱情。
回安置点司颜给他拿衣服,提热水去洗澡,他变回富家少爷再推去医务室检查。
司颜躲在淋浴室边洗澡边哭,夏朗还有几封遗书留给她和他父母,裴书砚什么都没留下就走了,她跟瑾瑜说爸爸很爱他,孩子都不相信。
裴书砚检查重新换了药,和父亲一起给家里报了平安,在女淋浴室外等司颜,她的洗护用品都放在他车里。
带着红红眼睛的司颜站到裴书砚面前,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搂着细腰回他们的私密地方。
司颜像被摆弄的洋娃娃,任由他用毛巾擦头发,抹眼泪。
刚经历危险手上带着伤,他还在笑。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我有分寸。你和瑾瑜在等我,我做事很小心的。”
司颜抓住他的手,偏头靠在他的肩上。
她有很多想说的话,可都是裴书砚不爱听的话,那些隐秘的情绪在心里翻腾。
“不哭了,明天我去搬沙包不去山里转移群众了。晚上早点回来陪你。”
他好像没把惊险的时候放在心里,司颜捏住拳头捶他胸膛。
“疯子,你不要命了还往水里跳,知不知道你爸差点也跳河里要去救你。你跟我赌气不至于拿这件事开玩笑,你就义了我怎么办,瑾瑜怎么办,我哪里去找一个裴书砚赔给你爸妈。”
夏朗和裴书砚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不当人民英雄她也有一点点喜欢他。
“裴书砚,不要吓我了,我连养一只狗狗都害怕他的离开。更何况是你,要是今天你被水冲走我也不活了……”
夏朗的牺牲她用了七年都走不出来,裴书砚走了她恐怕要陷入道德和感情的双重困境,瑾瑜都还不会喊爸爸妈妈。
裴书砚捏住她的手在嘴边亲了亲,拍着她的后背。
“我舍不得死,我才爱你两年半,我还没战胜夏朗,我不能输,我要追求你守在你身边看着瑾瑜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