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逍面色不改,开口道。
“陛下言重了。我盛凌无意干涉南楚内务,但天下大势如此,孤考量不为私心,只为天下。陛下在位期间,纷争不断,百姓受苦是不争的事实。如今的南楚,内政动荡百姓怨声载道,外有强敌环伺,陛下若执意不退,既是苦了百姓,亦是害了自己。而以大局为重,退位让贤,不仅可稳固南楚内政,更能增强与盛凌的联盟,共同抵御外敌。此乃双赢之策,还望陛下三思。”
宁云逍语气虽然温和,可说出口的话却是字字句句都在打南楚帝的脸面,听得南楚帝脸色愈发阴沉,双拳紧握,骨节发出“咯咯”的声响。
他没有再与宁云逍争辩,而是扭头看向了江璃戈,恶狠狠地开口道。
“怎么,朕的宝贝女儿也认为,朕该退位让贤?!”
江璃戈垂首,态度恭敬,语气却十分决绝。
“父皇早前也说如今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儿臣以为,退位让贤,做一个闲散的太上皇,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于您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南楚帝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冷笑一声挥袖掀翻了江璃戈先前送来的醒酒汤,怒道。
“简直混账至极!朕看你是被那盛凌太子迷了心窍,如今竟敢帮着外人来对付生父,如此你可对得起朕对你的生育之恩!”
江璃戈这次没有垂首,而是抬头直视了南楚帝的眼睛,干干净净的眼眸中没有丝毫退缩。
“父皇的生养之恩,儿臣该报,但皇室子女,享天下供养,便该以百姓安乐为重。父皇,忠言逆耳,但儿臣今日所言皆是为了南楚的江山社稷和万千子民。”
“百姓?哈哈哈!”
南楚帝讥讽至极地大笑了几声,指着江璃戈的鼻尖儿骂道。
“信口雌黄,朕自问并无对不住百姓之处,你这抱不平实在打得不知所谓!”
“百姓?哈哈哈!”
南楚帝讥讽至极地大笑了几声,指着江璃戈的鼻尖儿骂道。
“信口雌黄,朕自问并无对不住百姓之处,你这抱不平实在打得不知所谓!”
江璃戈平静答道,“儿臣斗胆,敢问父皇,您所谓的好是什么?是执意发动无谓之战,是赋税繁重、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还是让无辜之人命丧黄泉,让幸福家庭支离破碎?!!”
独断了一生的南楚帝,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女儿会如此直白地指出过失,一张脸气得一阵青一阵白。
大步跨到江璃戈面前,手指几乎要戳到她的脸上。
“江璃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璃戈目光坚定,“儿臣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更明白百姓要的不是无休止的战争和沉重的赋税,他们需要的是和平、安宁和温饱!”
“孽障!”
南楚帝怒骂一声,高高举起的手重重落下,似是要将方才积压的不满与愤怒,悉数倾泻于这一掌之上。
江璃戈看着掌风已至,却半分也不躲。
她此举不孝,南楚帝要打要骂,她都愿受着。
江璃戈愿意,宁云逍却不愿,身形一闪,已挡在了江璃戈的身前,轻轻抬手便接下了南楚帝那一掌。
声音平静而坚定,以一种近乎偏执的姿态,守护着身后的江璃戈。
“陛下莫不是忘了,如今阿璃可不止是你南楚的公主,更是我盛凌的太子妃。要动她?陛下当问问我同不同意!”
南楚帝见状,更是怒不可遏,他怒吼道。
“宁云逍,你盛凌如今虽然强盛,可我南楚也并非无一战之力,如今你在我南楚境内,竟也敢如此放肆!朕倒想看看,你能如何逼朕退位!”
宁云逍微微一笑,缓缓上前一步,与南楚帝对视,丝毫不惧其怒火。
“陛下为权伤民,暗自设计难民避难所坍塌一事,陛下不会真的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吧?再者,陛下当真以为,死了一个韩卓便真能将陛下执意发动战争的罪过,抵消得干干净净?”
南楚帝闻言,脸色骤变,他万万没料到宁云逍会知晓他暗中操控难民避难所坍塌的阴谋,更没想到自己那自以为隐秘的算计,早已被对手洞察得一清二楚。
他怒视着宁云逍,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震惊、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此番污蔑于朕,到底是何居心!”南楚帝声音微微颤抖,却依然强撑着威严的架子。
宁云逍却只冷淡开口道,“证据,孤自是有的。若非陛下此番动手,实不相瞒,孤本不欲动你皇位的。毕竟,先前之事受韩家挑唆,无非是为君者昏聩了些,误信奸臣,倒也说得过去。日后只要有明臣辅佐左右,南楚百姓未必不能窥得朗朗乾坤。
可如今,陛下为一己私欲,致无数百姓与亲生女儿的性命于不顾,已是人品拙劣,不堪为帝!南楚在你这样的人手中,只会溃烂腐败,民不聊生!我盛凌虽非嗜战之国,但面对不公与暴虐,亦不能坐视不理,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百姓受难。
今日,陛下若愿退位,好歹还能高居太上皇之位,保得一世安稳荣华。可若陛下若不愿自行退位,我宁云逍在此立誓,必亲率盛凌大军,踏平南楚,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届时,陛下以为,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别说荣华富贵了,只怕是性命都难以保全。
孤所言,绝非威胁,只是真诚地建议您,识时务者为俊杰。与其在皇位上提心吊胆,但不如急流勇退,安稳一生,做个富贵闲人,陛下觉得呢?”
南楚帝听着宁云逍的话,心中如翻江倒海,愤怒、不甘与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他那张苍老的面容更显扭曲。
“盛凌太子便这般笃定,我南楚必败?!”
宁云逍的目光深邃,缓缓摇了摇头,话语压迫力十足。
“陛下错了,无论胜败,我盛凌皆不愿兴战,毕竟那一寸寸国土之下,埋葬的不知多少枯骨。陛下眼中只有权势,可曾睁开眼看看南楚百姓的意愿,又可曾问过他们愿不愿意做陛下的马前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