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彦翀的语气不算冷，甚至还带了那么点温和。
落到司朝乾跟邬念庭耳朵里，他们听不到温和，只有死亡逼近的阴冷。
司朝乾想发火，又不敢太放肆，咬着牙放低声音问邬念庭：“你做了什么！”
邬念庭没忍住颤了下，神态完全不似刚才，“没...没做什么。”
死到临头还嘴硬，司朝乾气得肺炸，“没做什么陆少爷会专门来找你麻烦？痛快儿说！”
说话间，邬念庭余光偷量老神在在的那位祖宗，对视的刹那，她似乎瞧见了一道寒光直逼她而来。
心虚的人总会在不经意间露出马脚，尤其是在陆彦翀这种一言不发，就将人看透的人精面前，即便他什么都没做。
邬念庭别开视线，心里清楚今天是逃不过去了，只是她还有一点没有想通，为什么陆彦翀会在这个时候有所察觉。
三年了，他查过无数条线索，眼睛都没朝司家看过半分，前段时间他确实查到些苗头，可这么短的时间他就现在这副兴师问罪的架势，究竟是他完善了手里的证据链，还是来试探的？
亦或者，他压根不需要什么所谓的证据，宁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他从来都是这样。
“看来司夫人是还没想好怎么说。”
陆彦翀挑了挑眉，话锋一转问阿淮，“几点了？”
站在一旁的阿淮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五十七。”
陆彦翀点点头，“也就是说你们还有最后三分钟可以自由发挥，十二点一到，可就是我的时间了。”
到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全部都排好队立正挨打。
司朝乾急得不行，右脑想求情，左脑想杀人。
邬念庭也没好到哪儿去，她怕是怕，但她最担心的还不是自己，而是自己那双在风声刚起时，就出国的儿女。
僵持了大概半分钟，司朝乾见邬念庭决心不开口，到底上前又给了她一巴掌，“你究竟瞒着我做了些什么！”
这话说的有技巧，陆彦翀给司朝乾的小心思打满分。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用不知者无罪来扑腾扑腾。
邬念庭被打的趔趄几步，撞到了旁边的边柜上，她疼得拧起眉头，却还是‘宁死不屈’。
司朝乾的位置很尴尬，前有悬崖后有老虎，进也不是退也不行，情急之下，他只好试探着做排除法，“你没做什么，那就是你的好女儿了？”
邬念庭的反应倒是没叫他失望，一下就确定了嫌疑人。
问题果然出在那个赔钱货身上！
司朝乾努力平复情绪，试图冷静想通是什么样的问题。
陆彦翀却没那么多时间给他，看他们在这儿唱双簧挺倒胃口，他‘言而无信’，提前一分钟终止了两人自由发挥的时间。
“既然不想说，那就别说了，等到了下面你们一家人有的是时间划分责任。”
说着，他使了个眼色。
阿淮会意，打开随身携带的电脑，敲打几下，将页面对准茫然的邬念庭。
“我这个人也不是不讲道理，司夫人，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是要儿子，还是选女儿，你自己决定。”
陆彦翀饶有兴致地侧身看着电脑页面，嘴里啧了一声，“这画面可真是熟悉啊，你那个外甥女，那天就是这个待遇。”
邬念庭瞪着眸子看电脑画面，视线接收画面传送至大脑，里面生出浓浓的绝望。
并列的两个监控画面，左边是早就出国司逸威，本应该在国外的儿子，此时却蜷缩在一个昏暗房间的正中间，周围用铁网圈着，外围四条体型巨大的猎犬正虎视眈眈盯着网里面的食物，并发出兴奋的低吼。
邬念庭心脏的动脉被这画面精准掐住，窒息的感觉蔓延全身。
而更让她绝望的是紧接着出现的动态。
房子上方的窗口从外面打开，四只活鸡被扔了进来，只不过三五秒的功夫，原本还在扑腾逃窜的活鸡犬口丧命，只剩下一地血迹和散落遍地的鸡毛。
从小被喂生肉长大的猎犬受到血腥的刺激愈发狂躁，不停撞击撕咬坚固的铁网。
铁网中的人从瑟瑟发抖到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吓晕了还是吓死了。
右边的画面相比之下就显得安静许多，可越是安静就越让人毛骨悚然。
同样的地点不同的人，当初祝星艺体会过的恐惧，司凛此刻正在体会。
那个坑里探出的无数条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光是在外面看着就够人头皮发麻。
以前只知道陆家少爷折磨人的花样数不胜数，没亲眼见过到底是差几分信服力。
眼下这些花样就摆在眼前，饶是久居上位的司朝乾，还是控制不住的腿软。
选儿子，女儿就会被推入那个恐怖的蛇坑，被无数毒蛇缠绕。
反之，儿子就会活生生被那四个畜生啃咬分食，尸骨无存。
看着邬念庭呆滞下来的模样，陆彦翀止不住的痛快。
这种杀人诛心的滋味，他们用在小猫身上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虽说小猫这辈子遇见他没捞着什么好，但如果这辈子小猫没有他，这口气谁来帮她出？
那只软骨头的猫被欺负到家了，也只会躲起来抹眼泪，对付这帮欺软怕硬的人，就得他这种心狠手辣的疯子来做。
“司夫人，想好了吗？我们还有下个环节，你别浪费时间。”
陆彦翀好心提醒咬唇呜咽的邬念庭，“趁我没有反悔之前，你还能保下一个。”
邬念庭本能地摇头，她根本不想做这个决定。
陆彦翀却由不得她，懒洋洋地开始三秒倒计时，“三...二...”
“阿威！”
在陆彦翀说出‘一’之前，邬念庭声嘶力竭吼出了自己的答案，“我选阿威，你放了阿威...”
似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答案，陆彦翀讽刺地笑了笑。
大气不敢喘的司朝乾在听到选择的一刻，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然还没等他喘匀乎这口气，电脑画面呈现的动态将他的心神狠狠撕碎，包括在绝望里愧疚，不忍看到女儿受折磨，还没完全别开视线的邬念庭。
“不要！”
缓缓下降的铁网用时十秒将司逸威暴露在猎犬面前，没了阻挡，又早就蓄势待发的猎犬齐齐朝着地上的猎物发泄兽欲。
当白森森的白骨露出，陆彦翀很是玩味地对昏迷之前的邬念庭说了一句：“抱歉，忘了告诉你，这是一道反向选择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