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彻底醒过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醒过来之后,他就发现自己被软禁了。
寝殿里一个人没有,安静的要死。
这不是一个大权在握、昏聩荒淫的皇帝该有的配置。
“废柴,在吗?”
容易挣扎着坐起来,觉得自己浑身的肌肉都是酸软无力的。
“在的在的,亲爱的死鬼宿主,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废柴那贱兮兮的声音传来:“死鬼宿主,您活过来啦?”
容易:“……”
“谢谢你啊,我死了。”他阴恻恻地说。
“现在什么情况,我昏迷的时候,主角干什么了?”
他靠在床头,没什么兴致的打量着周围:“他软禁了我?”
“哦,亲爱的死鬼宿主,您可真瞧得起自己,您还用软禁?”
废柴的声音就像是妙妙屋的米老鼠一样:“慕容清音的卫队来了,山海卫一百二十暗卫,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精英,文能朝堂论政、武能疆场克敌。”
“比较起早就搞得天怒人怨的死断袖,这位慕容家的少主可真是一呼百应,三天的时间,把你的人,哦,不对,是把死断袖的人全都替换了。”
“如今啊,死鬼宿主您就是主角笼子里的一只鸟儿,让您飞,您都飞不出去。”
虽说废柴只是个系统,但是容易觉得,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废柴分明是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的。
“嗯。”
容易恹恹地应了一声,裹着被子,没什么精神:“这个房间里有我能穿的衣服吗?”
他到现在都是裸着的,不合适。
他原先的衣服倒是放在床头,可是里衣当时是被扯坏了的,根本没法儿穿,还是需要换一身。
“啊,有,侧室的橱子里好多,可是死鬼宿主,您要这样去拿衣服?万一主角回来,怕不又是一场大战。”
废柴贱嗖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期待着慕容清音撞上容易去拿衣服。
容易懒得和这贱的要死系统浪费口舌。
他随手扯过放在床头的外袍将自己罩住,撑着身子下床。
或许是因为躺的太久,又或许是因为之前消耗的厉害,并没有完全恢复,脚一沾地,容易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一双有力地臂膀在他摔倒前将他扶住,接着,慕容清音那清清冷冷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陛下醒了,有什么事为什么不喊我?”
艹,废柴这张乌鸦嘴。
容易在心底低咒了一声,扶着慕容清音的胳膊站稳。
因为头还有些晕,他只能软软地靠在慕容清音怀里:“我以为你不在。”
他也懒得装,反正之前话都说到那种程度了,也没什么可装的。
“陛下需要,臣可以一直在。”
慕容清音的反应终于正常了些,好歹没用那个恶心死人的称呼。
容易仰头看他,笑了一声:“你这样说话,倒是听着正常多了。”
他说着,忍不住低咳了两声:“这些天还顺?”
“呵,陛下还有心情问这个?”
慕容清音审视着容易,神色淡漠:“陛下知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何种境地?”
“无所谓。”
容易觉得腿有些软,站的久了,推开他,在床上坐下,仰头看着慕容清音:“我只想活着,其他的,随便你要做什么吧。”
他笑了笑,笑容有些苍白:“慕容少主应该不至于为这个和我过不去吧?”
“还不舒服?”
慕容清音皱眉,在他身边坐下:“需要让太医来看看吗?”
“不看。”
容易靠在床边,抬眼看他:“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多休息两天自然就好了,就别让我出去丢人现眼了。”
“何况,我现在见外人,你也不放心吧。”他自嘲地笑道。
“没有外人了,都是我的人。”
慕容清音观察着容易的反应,凤眸微眯:“陛下当真不介意?”
“我连禅位诏书都愿意给你写,我介意什么?”
容易扬起脸看他:“还是说,你喜欢我和以前一样?我也不是不行。”
他虽然不知道原身到底什么德行,但是废柴知道啊。
某个人若是不介意,他也可以试试。
“什么意思?”
慕容清音钳住容易的下巴,冷声问:“你到底是谁?”
“你说我是谁?”
容易也看着他,破罐子破摔:“我是容易。”
废柴说过,名字相当于一个符咒,同名的灵魂更契合。
所以他是容易,他也是容易。
“你,真的是夺舍的魂魄?”
慕容清音将信将疑,问出自己的疑问。
容易看着他那双带着怀疑的凤眸,一时有些不确定怎么回答了。
按道理,这位慕容少主应当是更恨原身,他若承认自己是夺舍的魂魄,兴许还能唤起主角对自己的愧疚,刷一波好感。
可是,若是就这么承认了自己不是原身,有没有可能,主角出于对未知的防范,直接弄死他?
“死鬼宿主,大胆告诉他啊,万一能够激起他对你的怜悯,你不就赚大了嘛。”
这时候,废柴那看出殡不嫌殡大的声音又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反正最差的结果就是死,你又不是没死过,你本来就是死鬼嘛。”
“你给我闭嘴!”
容易骂了一句:“你们到底弄我来做什么,嗯?让我来作死?”
“哎呀,不能这么说啊,死鬼宿主。”
废柴欢快的声线像是在跳跃:“死断袖突然死了,这个世界缺一个人,所以我们不得不弄个人来补缺。你放心,只要活到主角起兵,你就算完成任务了,到时候随便你干什么。”
“主角起兵了,我就得死?”
容易皱眉询问。
“啊,那不用。”
不知道为什么,容易总觉得废柴的声音有些心虚:“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嗯……这个,嘿嘿,宿主真聪明啊,我的确没什么把握。”
废柴讪讪地笑了一声:“我接到的命令,就是引导你接管这具躯壳,别的就都不知道了。”
“艹,你们主系统可真是心大。”
容易忍不住骂了一句。
“……易,容易,你在想什么?”
慕容清音不悦地声音唤回了容易的注意。
容易对上他的眼睛,有些茫然:“什么事?”
“呵,还有精力走神。”
慕容清音捏着容易下巴的手更用力了:“你之前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痛,放手。”
容易挣扎了下,推开他的手,别过眼睛不看他:“你觉得是就是,你觉得不是就不是。”
“别糊弄我,我要你明确的答复。”
慕容清音虽然松了手,可是看着他的目光没有变化:“容易,别糊弄我。”
他又重复了一遍。
“你追究这个有什么意义?”
容易对问题的答案避而不谈。
他既不能承认,也不能否认,只能和慕容清音兜圈子:“我是容易,毫无疑问。你当我壳子里换了一个人也好,当我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也好,没有区别。你只要知道,以前我做过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再做了,这就够了吧。”
他靠在床上,觉得自己又饿又累,只想再睡过去。
“呵,我凭什么信你?”
慕容清音冷冷地看着他。
“爱信不信,随便你。”
容易真的是不想纠缠这个话题,可是为了自己的小命,又不得不多说两句:“慕容少主,你觉得如果我还是以前那个我,会让你欺负到这种程度?”
“所以你爱信不信,不信你弄死我,我早点儿去投胎也挺好。”
他漫不经心地说,又躺下了,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势。
老子摆烂了,你随意吧。
慕容清音打量了他许久,终于出声了:“好,我信你。”
无论眼前的人是不是狗皇帝,如果他一直是这种态度,对他绝无损害,他自然可以留着这人。
“多谢信任,劳驾,帮我取套衣服。”
已经躺下了,容易实在不想自己再起来,可怜巴巴地看着慕容清音:“我饿了。”
慕容清音打量着容易衣衫不整的模样,蓦地想到他媚态横生的姿态,一时间只觉得浑身燥热,忍不住就想把人推倒。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这人刚醒,根本经不住他再来一次。
他站起身,去橱子里翻了一套衣服出来,放在床边:“你穿,我让人备膳。”
他说着就要出去,听到了容易调侃的笑声。
“呵,慕容少主不愧是君子,怎么,还不好意思了?”
两人做都做过不止一次了,他还以为这人能死不要脸的继续留下来看他换衣服呢。
毕竟虐文主角不都这么欠嘛。
慕容清音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怎么,陛下有让人观赏的爱好?”
他冷声问,明显的能听出心情不太好。
容易缩了缩脖子:“没,朕就是嘴贱一句,慕容少主别和朕计较。”
“这种话,陛下以后少说。”
他的声音愈发的冷:“不然,后果您未必承受的住。”
“哦。”
容易哼了一声。
“你问问他后果是什么啊,怎么就承受不住了。”
废柴再次贱兮兮地开口了:“快问快问。”
“我不!”
容易坚决地拒绝了废柴的蛊惑,冷笑一声:“按照我对你们这种世界的套路理解,我要是问出来,他肯定回来淦我。”
“嘿嘿,我就是想看啊。”
废柴贱嗖嗖地说。
“你看个屁,你检测到我有不正常举动的时候就会自动下线,你看个屁。”
容易骂了一句。
“嘿嘿,但是我上线了,能知道你多惨啊。”
废柴笑得又贱又欠:“死鬼宿主,问一句啊。”
“滚。”
回答他的,是容易冷冷地一个字。
看慕容清音出去,容易脱了外袍,开始换衣服。
低头看着身上青紫蓝靛的痕迹,容易叹了口气,裹紧了身上的里衣。
算了,认了。
反正也不是他的身体,废柴不是说了吗,完成任务后他还能回去吗。
等回去了,就当是一场春梦。
他现在很想的开。
他若是回去了,这模样这身段的,他花钱都没地方找去。
现在白送上门,他凭什么不睡啊!
至于说技术,没关系,慢慢练啊。
容易刚换好衣服,慕容清音又进来了。
时间拿捏的刚刚好,以至于容易怀疑他其实一直在偷窥自己换衣服。
说实在的,这就冤枉人了。
慕容少主虽然被原身圈禁许久,如今性子不太好,但是总体而言,还是算个光明磊落的君子。
当真就是赶巧了而已。
看容易仍懒懒地靠在床头,慕容清音笑了一声:“需要臣抱陛下去用膳吗?”
容易抬眼看他,懒懒地冲他伸开双臂:“好啊,卿有心,朕也不好拒绝。”
呵,有意思。
慕容清音挑眉,觉得狗皇帝越来越好玩了。
他走上前,弯腰将容易抱起来:“臣伺候的陛下高兴了,有什么奖赏?”
他促狭地问。
“你想要什么?”
容易的胳膊看着他的脖颈,抬眼看他,漂亮的杏眼里星光闪烁:“我所有的,都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
他现在除了一道禅位诏书,已经没什么能给这位人中龙凤的了。
可偏偏禅位诏书他又不要。
“既然是赏赐,必得是陛下主动给的。”
慕容清音的声音轻快:“不然有什么意思。”
“那朕也没什么可给你的。”
容易歪头看着他的侧颜,自嘲地笑了笑:“朕如今孑然一身,能赏你夜夜春宵,卿可想要?”
“不过想来卿也不要,你若稀罕这赏赐,当初……”
“好,臣谢主隆恩。”
慕容清音忽然出声打断他的话:“只是不知道陛下今夜能兑现给臣的赏赐吗?”
容易呆住,像傻子一样看着慕容清音:“不是,你……那你当初为什么……”
他要是稀罕这具躯壳,当初反抗个屁,直接从了,不比什么都好?
说真的,他不觉得当初如果慕容清音要在上面,原身会不同意。
毕竟,这具身体和他原来的身体也差不多,未尝愿意劳心费力的耕耘啊。
慕容清音低头看着怀里人有些呆滞的表情,绽开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毕竟陛下都换了一个人,臣换个态度没什么不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