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5章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世雨，羯羊肉好吃，就是羊骨头有点大，卡喉咙。
你不能只吃肉，不吐骨头，哪有吃羯羊肉，不吐骨头的。
你又不是陈富海河口森林站，护林的大黑狗。
王玉霞咯咯笑个不停，世雨，你说我是条狗，就是一条狗。
我可不是赖皮狗，是一条看家护院的狗。
你不是狗，是王玉霞，一个拿雪花当玩具的女孩。
刘哥，我不玩雪花了。
已经是一个会讲笑话的世故女孩。
给你讲个笑话。
金城市有个小区，暖气不热，结果煤贩子供应是劣质煤。
供暖站长收了人家的好处，给小孩子买了玩具小汽车。
结果孩子连人带车跌在下水道，上个月还享受天伦之乐，为收礼沾沾自喜。
下个月就遭受丧子之痛，你说是痛恨，还是欢喜呢？
刘哥，我还是那个把雪花，当玩具的女孩，不知道，你给我解答一下。
大煮羊肉不吃，那你吃什么？
刘哥，我要吃你。
你吃我什么？
就吃你干净。
泾以渭浊，湜湜其沚。
什么乱七八糟的。
泾水因为渭水浊， 河湾可见水澄澈。
刘哥，那么多女孩，你别挑了，你就选一个女朋友呗。
泾以渭浊，比喻男孩薄情寡义，湜湜其沚，女孩初衷不改。当然刘世雨听不懂。
王玉霞在冷龙岭雪域，她欠刘世雨一条命，严格的说刘世雨救王玉霞是职责所在。
王玉霞不欠刘世雨的，志合者不以山海为远，道乖者不以咫尺为近。
她喜欢刘世雨清纯，可人是情感矛盾体，总觉得她不帮刘世雨，心里过意不去。
能力不足时，不要勉强承担责任。
曾经的刘世雨不过是147团四连三排八班班长，最大级别也不过是三排代理排长。
在攻击000高地，他是突击队副队长，履行副连长的职责，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他勇猛，没想到对方把火炮藏在山洞里面，火炮提前标定坐标，把突击队退路阻断了。
突击队撤不回来。
他职务过小，承担的责任太大，几乎要压垮他。
所以突击队兄弟金忠，还有二十二名兄弟牺牲，他总有一份内疚之情。
严格的说这些兄弟是为国家服务，不是到他刘世雨家割麦子，焦妈妈没给他兄弟吃河西碱面，刘世雨不欠金忠什么。
可人是感情动物，量子互相纠缠，一对双胞胎，从小便拥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心灵感应，即便身处遥远之地，也能相互感知彼此的情绪与思绪。
同样金忠的气场，还有牺牲的二十二名兄弟，成为刘世雨绕不过去的坎，它便是量子纠缠。
社会生活，不是演戏，这样就为难刘世雨。
水务局办公室里坐的不是一个人，而是职位，一架官僚机器。
刘世雨也不过是高速运转机器的一个齿轮而已，必须按照一定的程序走。
他不想承担不良后果，很多时候，有些事介于灰色地段，就是暗示他可以做，但上级不追究。
但是工作出了事情，刘世雨脱不了干系。
真正的领导是榜样，是领路人，是在黑暗中指明方向，在荆棘丛中带着你的人。
古人云：“天下治理首在于人”。
水管站也一样，祸事在于郭成奎能力不行。
败在人不尽其才，才不尽其用。
水管站长刘世雨，只能做到这一步，没有必要苛刻刘世雨。
王玉霞找到刘世雨，在二道梁油菜花田边。
二人漫不经心的走着。
世雨，你是要名，还是要力。
当然要利了。
把名气给应该给的人。
你一辈子就是一个没有级别的小小水管站长。
我愿意，为了金忠兄弟，也为了郑寡妇不再跪在闸首渠道上。
你愿意。
我不愿意。
你以为你真是工作能力超群，当上站长的？
有些事，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问你一个私人问题，你有女朋友吗？
有。
陆呦呦。
当时实行军民联谊，冯大田把一封信给我，因为我是班长。
写好后，一起读，然后再发出去。
陆呦呦师范大学，后来才知道是一个县的。
你们可真浪漫。
前线兄弟有女朋友的基本都退婚了，缺胳膊少腿，那是为了国家。
冯大田岳父也退婚了，把彩礼还给冯大田爸爸，可他老婆何金玉死活赖在冯大田家，活是冯家媳妇，死是冯家祖坟头里的鬼。
没有呦呦，前线猫儿洞生活，一天也熬不过去……
你，不用说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从此我俩谁也不欠谁的。
刘世雨不能辜负呦呦，他已经做了对不起金忠兄弟的事情。
A师147团四连，好多名兄弟牺牲了，还有多名兄弟残疾。
只有8名兄弟安然无恙从战场走下来。
兄弟遗体根本来不及拖走，炮弹一轮接一轮地落下，血肉被炸得四散，战壕里、石缝间，甚至连树枝上都挂着兄弟残肢。
活着的人踩着死人的身体继续战斗，等到硝烟散去，000高地已成一片血肉模糊的泥地。
后来我方占据绝对的优势。
他要给兄弟金忠报仇。
在战场上杀死敌方士兵，被称为勇敢，不受道德的约束。
他藏在石洞里，?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浸透了他伪装迷彩服。
他感觉一条蛇在他腿上蠕动，但他纹丝不动。
他握着85式狙击步枪。
刘世雨轻轻调整瞄准镜。
他的呼吸几乎停止，一位敌人匍匐前进，接近水塘。
他好奇，不想一枪爆头。
这时对方匍匐着，爬到浑浊的水塘旁，
拿下钢盔。
那是长发。
轻薄的衣着，修长的身姿
他下意识判断，
是一个女的。
他瞄准镜十字，标定在对方的眉心，二眼之间。
只要他一扣扳机，对方就是一具尸体。
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心跳异常平稳。
这是他立功时刻。
瞄准镜中，一个轮廓的面孔，怎么像陈富海未婚妻韭花，孙雨露未婚妻苏叶儿，还像冯大田上战场被岳父退婚，那个死皮赖脸赖在冯大田的未婚妻何金玉……
她趴在水塘边喝水。
对方显然忘记了，这里是杀戮的战场。
她拿着一个铝水壶，用一根绳子连着水壶带子，她把铝水壶丢在水塘里，然后把铝水壶捞出来。
她身上背着一个军绿色柴油桶，
刘世雨惊讶的发现，她用铝水壶对着，军绿色柴油桶嘴装水。
她抬高身姿，露出胸部。
只要一枪，就可以击中心脏。
要了她的命
刘世雨注意到，她的动作有一个细微的规律——每捞出一壶水，总要探头，四处张望。
"；一、二、三......"；刘世雨在心中默数。当数到七时，他果断扣动扳机。
他特意把85式狙击步枪，标定了误差，子弹发生偏移。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金忠兄弟的伤害。
枪响的同时，他看到瞄准镜中的身影猛地一颤，随即倒下。
就在这时，她发现击穿了军绿色柴油桶，水漏出来了。
她居然不害怕了，干脆爬到水塘边，又拿起铝水壶。
刘世雨浑身一颤抖，他太专注于目标。
居然没有移动位置，看对方的动作，那是一个狙击手的大忌。
他迅速翻滚，对方居然也没有发射子弹。
她看着一个枪眼，漏水的柴油桶，知道狙击手刘世雨放了她一马。
她举起冲锋枪，对天空打了一个点射。
战争结束了。
从此那个敌人，女兵再也不爬在水塘，而是自由自在走到水塘。
泪水模糊了刘世雨的视线。
战争结束了，我的金忠兄弟不在了。
他小心翼翼地爬出猫儿洞，晒太阳的感觉真好。
可他对不起金忠兄弟。
他不能再对不起陆呦呦。
大坝水管站二道梁要修一个大蓄水池，水肥一体化灌溉。
大坝村一千亩盐碱地，甚至戈壁滩都开发成，夏季高原蔬菜种植基地。
大坝村祭水仪式，西河县十年九旱，灌溉靠祁连山雪水 。
取水地点选择二道梁，大坝村支书胡成，把瓷瓶用红线倒吊于水池取水。
然后大坝村，节子舞伴随铿锵的锣鼓声，舞者衣着武士打扮，身手快缓有序，变换多种阵形，在跳跃庆祝取水。
郑寡妇蒸的七七四十九个盘头莲花，献在贡桌上。
郑寡妇头顶香盘，跪着前行，表示前行。
此礼节叫献盘，村民祭水的大馍，俗称盘头莲花。
盘头莲花为西河县所独有，最早在大坝村发源。
后来演变为西河县，年轻人定亲的礼物。
定情时，男孩拿到32个盘头莲花，女孩放下16个盘头莲花，回送男方十六个盘头莲花，这门亲就算订了。
盘头莲花和海子佛塔一样，融入双桥人的思想意识。
盘头莲花一层层色彩各异的折叠，和佛塔有异曲同工之妙，构成有规则，有韵律，优美的轮廓。
马在过去，是一个家庭最重要的财物，大马营草滩构成了独特的西河马文化，在发展演变中和中原佛塔文化相结合，构成独特的西河饮食文化。
一层面饼，一层压一层，共做十二层，最少八层，都是有讲究的。
而且每一层颜色不一，生活的甜酸苦辣跃然在盘头莲花上。
小两口生活是甜蜜的，甜蜜的生活有不同的艰辛。
两人抱在一起，要像马蹄子一样踏踏实实生活，是盘头莲花的主旨所在。
盘头莲花复杂的构建，有条不紊的一层层构建，结构稳定，说明小家庭的稳定。
大坝人特有的艰辛，情感，也就在盘头莲花显现出来了。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繁息，失我祁连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盘头莲花寓意，家里有一个有颜色的女人，生活才能美好。
献盘结束后，一家人分食，或者馈赠亲友。
王玉霞跑过去，扶住郑寡妇。
姐，有个仪式就可以了，别那么虔诚。
妹子，你不懂。
我们都是这样熬过来。
郑寡妇跪行到二道梁，她膝盖裤子磨破了。
这时鞭炮隆隆。
此时金城市长祁连雪也到了大坝村，参加祭水仪式，首列金城市节水灌溉试点工程。
大坝村女人举着羊皮跪在闸首渠道上，他是亲眼所见。
这种锦上添花得事情，祁市长自然乐意。
祁市长流光溢彩，温润如玉。
有人偷偷递给他一篇稿子。
一篇是秘书讲话稿。
一篇是例行祭文《节水灌溉，陈情表》
祁市长你斟酌，斟酌，做个对比，看读哪篇合适？
乏味无趣的公文，审美疲劳，《节水灌溉，取水祭文》跃然，于是祁市长读起了《节水灌溉，取水祭文》。
古人云：山下四方曰宇，往古来今曰宙。
无垠宇宙，宇宙混沌为一。
于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皆有情感，情感产生文化，文化延续文明。
沧海明珠有泪，蓝天暖玉生烟，人事有代谢，往事成古今。
金城文化流千古，传世三千年。
金城故城遗址大坝村也，二道梁有鸟，形似雀，曰金城鸟。
吾读司马相如赋：凤囚凰，凤飞翱翔兮。
四海求凰，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行走二道梁，观望古长城荒原，不免感慨伤怀。
二道梁节水灌溉工程，予有英雄失路之悲，知己相逢之乐。
使其闸首石匾，共矢公平，强毋凌弱，富毋欺贫，不独命脉。
光采发越，意蕴昭腾。
二道梁蓄水工程，愿大坝村碧浪中流，村树麦垄。
野草芦苇，漫山遍野，绿叶萋萋，鸳鸯嬉戏，其鸣喈喈。
二道梁背靠古长城，南北两山旖旎蜿蜒，山顶土基佛塔，遥相呼应。
御山峡谷，古丝绸古道之北路，文化底蕴深厚，汉、明长城、西夏石刻。
予观二道梁丝绸古道，江山依旧，人事全非，望物心怀，浮想翩翩。
玉人泣别声渐杳，无语伤怀抱别离。
二道梁山势高峻、曲径通幽、山松翠绿、层林尽染，古高僧慧达大师，刘萨诃，闻道石窟，后圆寂古道，骨化为珠，血化为丹，公殁不亡。
泣血椎心，顿足鞠躬。
共矢公平，强毋凌弱，富毋欺贫，不独命脉。
连雪领导政府，节水灌溉，矢志不渝，精诚所至，金石能开，为民 服务诚如斯。
金城市长祁连雪他读着《节水灌溉，农田陈情表》，不由得眼睛有点发红，为家乡做点小事，也是他必生所愿。
这时何县长内心有一丝不快，主角让市长祁连雪抢了风头，他成了配角。
引水隧洞工程副总指挥，南山悄悄在刘世雨耳边。
世雨，你闹得太大，一个小小的水管站二道梁蓄水池工程，你让市长亲自躬身为你站台。
你知县长何惠明什么位置？
局长董旭，处长何旺才连配角都算不上。
越级，僭越是职场大忌讳，不要这么张扬，我是为你好，你太年轻。
夏润雨处长拉住王玉霞的手，“金城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市长念稿，我又不是秘书，与我何干？
世雨，工程机械，你打个招呼就行了，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这时李黎平围上来，后面有钢铁工程局盾构机队长赵亮。
刘站长，多多包涵。
有市长站台，大坝水管站，没人小看刘世雨。
世雨你好自为之，冷龙岭雪山那一晚，我欠你一条命，我已替你偿还，从此我们谁也不欠谁的情。
王玉霞决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