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心理问题
“不，不够。”
在朔茂和旗木卡卡西的对话中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卡卡西开口了。
没有谁比自己更了解自己了，卡卡西只是大致地看了一遍另一个世界的资料，他就基本明白了另一个自己的情况和心态。
旗木卡卡西对自身的思考可能是从旗木朔茂的自杀才开始的，而先前他指责宇智波带土不张嘴时，虽然嘴上那么说，实际上相当羡慕他对自身的认知和目标是如此清晰。
是啊，带土不会迷茫，他的想法从小时候到现在都没有改变，他当初会对火影这个位置的滤镜破灭，都没有丝毫怀疑过自己。即使是异世界的宇智波带土，尽管愿望被扭曲，但想要世界变得更好的本心还是没有变的。
有时卡卡西都忍不住想，哥哥他是不是就是被这样的带土所吸引的，坚守本心……这件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难了。
“我可能不能与你感同身受，但是我知道一个简单的道理。”卡卡西说道，“如果只是站在原地不动的话，就永远不能改变现状。”
“没有人需要你赎罪，旗木卡卡西。”他说道，“悲剧之所以接连不断地发生，就是因为你从没有改变过啊。”
当旗木卡卡西恍惚地推开了门，打算离开时，发现了靠在墙上的栖云，隔着一层薄薄的墙，里面的谈话自然瞒不过他。
“偷听可不是好习惯。”旗木卡卡西抬起眼，依旧用那种懒洋洋的，半死不活的语气说道。
“所以我让带土和止水离开了。”栖云说道，“而且他知道。”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卡卡西，这算是他们兄弟俩的默契。
旗木卡卡西沉默了片刻，不禁问道，“……你也觉得我做的很糟糕吗？”
出乎意料的，栖云否认了，“不。”
旗木卡卡西一愣，随后苦笑，“我可不是你的弟弟。”
言外之意便是，栖云不需要对他如此温柔。
“嗯？当然。”栖云不予置否，“你和我的弟弟差别很大。”
和宇智波带土不一样，栖云对自家弟弟并没有什么小天才的滤镜，他从一开始就明白他的弟弟是个什么样的性格。
服从性高，就算有什么异议都只会默默地埋在心里，心思多却不外显，会优先完成交给自己的任务，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天生的执行者，换言之，是一把非常好用的刀。
这意味着卡卡西很笨吗？不，只是他的聪明之处在于战斗的意识，制定战术，研发适合自己的忍术，小小年纪就开发了千鸟这种威力巨大的雷遁，怎么看都不是个蠢人。
但要成为合格的领袖，光靠这些是绝对不够的，他需要有坚定的意志以及背负人们的仰慕与憎恨走下去的决心，旗木卡卡西欠缺的就是这一点，在野原琳自己的请求杀死她这件事就让他十几年都走不出来了。
以普通人的要求来看，旗木卡卡西的心智已经足够坚强了，那么多沉重的打击都没让他崩溃，但以领袖的标准来看，行尸走肉十几年的他是绝对不合格的。
“是他对你的要求有点高了。”栖云说道，带着淡淡的笑意，“明明自己都是个有时候想要依赖老爹和我的小孩子。”
旗木卡卡西：……
可恶啊，这就是有爹有哥罩着的感觉吗？我吃柠檬！
“不过有句话我还是赞同的。”栖云把手按在旗木卡卡西的肩膀上，力道很轻，但旗木卡卡西竟然有种无法挣脱的感觉。
“如果现在的你不想着前进的话，现状是永远不会改变的。”栖云说道，“即使迷茫也继续向前吧，卡卡西，你有这样的潜力。”
旗木卡卡西垂下眼帘，半晌后才说道，“你们是在串掇我成为火影吗？”
纲手本来就是临时顶位，她的年龄不小了，本来也对火影之位无意，恐怕做不了几年就要退位，顺位下来的，最合适的人除了旗木卡卡西这个有着赫赫战功的四代弟子了。
“火影？呵～”栖云不屑地笑了笑，他自始至终都没把区区一个村长放在眼中，像志村团藏那种，为了火影之位要死要活的蠢货更是一个小丑。
“我不在乎火影是谁，不过是被推出来的没有思想的狗罢了，谁坐在上面都一样。”栖云毫不留情地说道，“只要忍者的思想没有得到解放，那么发生在你身上的悲剧依旧会一代一代地延续下去，根本不会改变。”
闻言，旗木卡卡西的瞳孔迅速收缩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反驳道，“不，不会的，鸣人会改变一切。”
他可是命运之子。
哪怕旗木卡卡西一开始不相信自来也口中的命运之子的预言，但看着漩涡鸣人一次次地创造奇迹，旗木卡卡西也逐渐对这一预言产生了信服，而且那可是他教出来的弟子，一路看下来，他明白漩涡鸣人对同伴有多么看重，如果鸣人坐上了火影的位置，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栖云盯着旗木卡卡西，感到了疑惑。
“你为什么要依靠一个心病很重的孩子？”
“心病……很重？”旗木卡卡西奇怪地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发觉旗木卡卡西眼中的疑惑并不作伪的栖云陷入沉默。
别看栖云口口声声说着异世界的同位体不是本人，根本没必要关心，但他还是暗搓搓地关注着这几个与自己关系密切的人的情况。
然后他就被创到了，旗木朔茂死了，波风水门死了，漩涡玖辛奈死了，宇智波更是被灭族到只剩宇智波带土和宇智波佐助两个人，旗木卡卡西浑浑噩噩，活得像个稻草人，而宇智波佐助被宇智波鼬操控着人生，直到现在还未想明白，至于漩涡鸣人……
这金发小子看起来阳光开朗的，然而在栖云眼中，他是最病态的一个。
漩涡一族同为六道后人，有着自己的血继界限，然而与宇智波的写轮眼和千手的木遁这种稳定遗传的血继不同，漩涡一族的血继继承更像是抽奖。
漩涡水户和漩涡玖辛奈继承到了具有强大封印能力的金刚封锁，长门继承到了超大量的能掌控轮回眼的查克拉，香菱继承到了强大的感知力和体能治愈的能力，而鸣人，除了超人的感知力之外，还有着能迅速判断对自己最有利方案的第六感。
也就是说，在三观尚未形成的时期，鸣人是完全以自己的直觉行事的，他会观察周围的人对自己的态度，然后采取相应的行为模式。
他就像一面镜子，若是给予爱，那么反馈的也是爱，若是给予恨，那么反抗出来的自然也是恨。
波风鸣人毫无疑问是在爱的浇灌下成长的，所以在感受到大家对自己的爱与期待之后，他也会主动承担起这些，并努力去做到更好。
然而漩涡鸣人又有着什么呢？
孤身一人的孤独与周围人对他的厌恶与孤立，村民们骂他妖狐，祸种，就是没有一个人把他当成一个正常的，渴求着爱的孩子来对待。
于是他拿起油漆桶，在火影岩上肆意涂抹，调皮张扬的笑容底下是无尽的空虚，因为他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引起他人的注意，即使那是负面的。
随着年龄的增加，上了忍校后，他越来越懂得如何让自己更加融入这个地方，恶作剧只是其中一环，不经意间流露的脆弱和依赖才是绝杀，海野伊鲁卡和猿飞日斩都被这招给拿下了。
但是仅仅是靠着同情获得的喜爱是远远不够的，他还要变得更强才行，在这个世界，实力才是硬道理。
从旗木卡卡西和自来也再到纲手，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都在透着他看着另外一个人，父亲？母亲？不，那种事情已经无关紧要了，再像一点也无所谓，尽管对着他投射对其他人的感情好了，反正他也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了。
微笑的假面戴的久了，可能就再也摘不下来了。
栖云想着先前解除无限月读后，止水偷偷在自己的脑海里说的话。
“栖云哥，这个世界的鸣人很……嗯……”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好斟酌地用了个词，“危险。”
“嗯？此话怎讲？”栖云不动声色地瞥过漩涡鸣人，金发的少年正笑嘻嘻地和黑发少年搭着话，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
彼时的栖云虽然知道漩涡鸣人是九尾人柱力，但并不知道他的童年过着是多么糟糕，所以虽然觉得有些违和感，但是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栖云哥，被这个世界的带土哥所修改的无限月读是真正的能让人看到自己内心渴求之物的术。”止水说道，“从我观察来看，也确实如此，但是……只有鸣人他……他什么都没有……”
“嗯？什么都没有？”
“是。”止水沉声道，“鸣人的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空白的梦境中。”
事实上，在读取了漩涡鸣人的记忆后，止水发现他的梦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最开始的梦境，水门夫妇活着，然而很快就消失了，也有木叶十二小强一起办派对，然后他们也消失了，最后，是他被村民围着，尊敬地称呼他为火影大人，但这些都像泡沫般消散了。
没被爱过的孩子怎么能想象出被爱的模样，漩涡鸣人已然明白这里是虚幻的梦境。
那句想要醒来却醒不来的梦境宛如地狱，就是他真实的呐喊，从未有那么一刻明显地感受到自己就是一个……无心的怪物。
“……就是这样。”止水说完后，默默地叹了口气。
两家的关系一直很好，波风鸣人也算是他看着长大了，再加上鸣人是风之律者，注定与他们同行，所以止水自然也把鸣人像佐助那样当成自己的弟弟宠，他真没想到异世界的漩涡鸣人会变成这样。
“可能他唯一在乎的，就是佐助了。”止水说道。
至少在最后，那空白的梦境里还留着一只宇智波佐助样式的娃娃陪在漩涡鸣人身边。
听完漩涡鸣人的情况，栖云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知道了漩涡鸣人的真实情况后，再去看他脸上灿烂的笑容，就会觉得嘲讽至极。
漩涡鸣人这哪是什么小太阳啊，分明是早就已经患上了严重的心病，得益于前世的知识，他初步确认漩涡鸣人得了微笑抑郁症。
……真是个操蛋的世界。
所以当听到旗木卡卡西对漩涡鸣人抱有如此大的期待时，栖云的第一反应是荒谬。
就让这情况的漩涡鸣人去当火影，能不能过好自己的日子都说不定呢，更别说管好整个木叶了。
栖云向旗木卡卡西科普了一下微笑抑郁症的症状，包含刻意掩饰情绪、强颜欢笑、情绪失调、兴趣缺乏、内心无愉悦感等。患者常在人前表现正常，独处时则情绪低落、失眠、流泪，甚至产生自残念头。
旗木卡卡西听着这些症状，眼中出现了茫然，这些……说的是漩涡鸣人？
“虽然还只是猜测，但十有八九吧。”栖云说道，“不用怀疑我的判断，我了解鸣人，更何况还有止水这位心理大师的诊断。”
“……”旗木卡卡西叹息。
在不远处的墙角，一抹黑色的衣角一闪而过。
栖云了无痕迹地看了那个方向一眼，无论怎样，这里终归不是他们的世界，他也不是什么心理医生，很多问题都需要这里的人自己去解决。
……
“佐助～你去哪里了啊？”漩涡鸣人好奇地问道。
宇智波佐助深深地看着漩涡鸣人，他还是没有从漩涡鸣人的脸上看到任何破绽，所以……吊车尾真的生病了吗？
“嗯？”见宇智波佐助没回答，而且还有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漩涡鸣人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算了。”宇智波佐助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喂，吊车尾的，等一切结束后，要和我一起离开吗？”
“欸？”漩涡鸣人睁大眼睛，“为……为什么佐助……会邀请我？”
宇智波佐助别开眼，“毕竟……你不喜欢木叶不是吗。”
漩涡鸣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诡异地沉默了片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