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黄泉逆骨绽血莲》
混沌珠幽蓝的光晕在苏妙灵掌心忽明忽暗，映得忘川河水泛起层层血漪。
墨渊倚着三生石剧烈喘息，方才强行运转的周天星辰诀令他心脉处裂开蛛网状青纹，连带着左手指尖凝结的星辉都在簌簌掉落碎芒。
“师尊当真是不要命了？”苏妙灵指腹抚过黄泉琴弦，将琴音凝成结界罩住二人。她望着河面突然倒卷的赤色浪涛，曼珠沙华在忘川彼岸疯狂滋长，血色花瓣坠入河面竟凝成赤玉，“这黄泉逆流比上次提前了三个时辰……”
“无妨。”墨渊剑指抹过唇角溢出的金血，玄色衣襟下透出暗红纹路，“倒是你的玄阴之体，方才硬接魔神残魂的幽冥鬼火时……”
话音未落，河底突然传来铁链崩断的铮鸣。十八具青铜棺椁破水而出，棺盖上密密麻麻刻着上古巫族咒文。苏妙灵瞳孔骤缩——那些咒文竟与她腕间被剜去仙骨时留下的疤痕如出一辙。
“小心！”墨渊突然揽住她腰身暴退十丈，方才所立之地已化作猩红沼泽。数十只白骨手臂破土而出，掌心托着跳动的心脏，每颗心脏表面都浮动着墨渊的容颜。
苏妙灵那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拨弄着琴弦，原本悠扬婉转的琴音突然变得凌厉无比，仿佛一道道利刃划破虚空。伴随着这刺耳的琴声，黄泉九转之地刮起了阵阵罡风，呼啸着席卷向那些悬浮在空中的心脏。
只见这些心脏在罡风的肆虐下瞬间被绞碎成一团团猩红的血雾，如同一朵朵绽放的血色花朵般在空中飘散开来。
然而，就在这片血雾弥漫之中，一个身影缓缓浮现而出。
这个女子的面容与苏妙灵有着七分相似，但却多了几分妖冶和魅惑。她的眼尾处勾勒着一道鲜艳的红色纹路，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跳跃闪烁；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随风舞动；而她那双赤裸的玉足则稳稳地踏在一座由白骨堆积而成的莲花台上，每一步都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意。
随着她的步步逼近，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凝固起来，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全场。众人皆被眼前这诡异而又美丽的景象所震撼，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呼吸。
“姐姐何必动怒？”心魔幻化的女子掩唇轻笑，腕间九转轮回镯叮咚作响，“你当真以为这满口谎言的帝君，会告诉你三百世轮回的真相？他可曾说过，你每世惨死时的怨气都被炼成了酆都帝印的煞气？”
黄泉琴发出刺耳的铮鸣，苏妙灵喉间涌上腥甜。那些被她深埋在轮回记忆里的画面突然翻涌——第三十七世被挚爱之人剜心献祭，第八十二世遭万千修士围攻至魂飞魄散，最近那世……她猛然按住眉心朱砂，那里传来灼烧般的痛楚。
“闭嘴！”墨渊剑阵骤起，北斗七星的虚影化作囚笼罩向心魔。然而剑光触及红莲业火的瞬间，七星竟反噬成血色流星砸向他自己。
心魔放肆地大笑起来，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却又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她整个人笑得花枝乱颤，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笑之事。而在她那纤细的指尖之上，正缠绕着一根若有若无、泛着淡淡红光的丝线——这正是刚刚从苏妙灵的心口处硬生生抽出来的情丝！
“呵呵呵……真是多亏了姐姐当年在那诛仙台上滴落的那一滴珍贵无比的心头血啊，要不然，本座又怎么能够借着你的红莲业火之力成功化形呢？”心魔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轻轻拨弄着那根情丝，眼中闪烁着狡黠与得意的光芒。
突然间，心魔毫无征兆地凑近了苏妙灵的耳畔，她的呼吸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但其中所蕴含的气息却犹如毒蛇吐出的信子一般阴冷湿滑。“说起来……姐姐难道就真的一点儿也不好奇吗？为什么每一次当你濒临死亡边缘的时候，都会听到有人在你的耳边轻声呼唤‘阿芜’这个名字？”心魔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仿佛要将苏妙灵内心深处的秘密一点点勾出。
苏妙灵浑身剧震。这个藏在记忆最深处的名字，此刻却像把钥匙打开了禁忌之门。支离破碎的画面里，分明有双与墨渊一模一样的眼睛，可那人额间缀着神族金纹，在滔天业火中抱着具焦黑的尸身仰天长啸。
黄泉琴突然爆发出刺目血光，九根琴弦同时崩断。苏妙灵七窍渗出金血，体内玄阴之气与红莲业火疯狂对冲。
墨渊见状，竟徒手握住心魔刺来的骨刃，任掌心被腐蚀得白骨森森，硬生生将本命精血绘成禁咒拍入苏妙灵灵台。
“醒来！”伴着这声厉喝，苏妙灵眼中血色渐褪。她怔怔望着墨渊血肉模糊的手掌，那些被心魔搅乱的记忆突然清晰——百年前瑶池畔，正是这只手为她折过第一枝桃花。
河面突然卷起千丈巨浪，青铜棺阵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心魔趁机化作流光没入苏妙灵眉心朱砂，只留下蛊惑的低语在风中飘散：“姐姐且看好了，待你亲手剜出他心头血那日，本座再与你共饮忘川……”
“师尊的手……”苏妙灵嗓音沙哑，指尖凝着忘川水想为墨渊疗伤，却被对方反手握住。两人掌心相贴处，她突然感应到某种古老契约的波动——这分明是上古时期道侣结契时才有的魂印！
墨渊迅速抽回手，北斗剑阵却在这时彻底崩碎。十八具青铜棺椁已组成诡异阵法，棺盖缝隙里渗出粘稠黑雾，竟是当年被十二祖巫镇压的混沌秽气。苏妙灵突然想起鬼市拍卖会上那个神秘卖家的话：“黄泉逆流日，便是归墟海眼开。”
“抱元守一！”墨渊突然咬破舌尖，以精血在虚空画出周天星辰图。星图与青铜棺阵相撞的刹那，整个幽冥界都为之震颤。
苏妙灵趁机祭出混沌珠，却发现珠内幽蓝光华中竟浮动着瑶池圣女的虚影！
“原来如此……”她怒极反笑，红莲业火自足底升腾而起，将扑来的秽气烧成青烟，“难怪三百世轮回皆不得善终，师尊早就把本座的命魂与圣女绑在了一起！”业火映得她眼角赤红如血，“每次轮回都是在为她渡劫是不是？”
墨渊身形微晃，星辰图出现致命裂痕。他望着在混沌珠里逐渐凝实的圣女虚影，突然想起蟠桃园深处那株并蒂莲——当年亲手种下时，何曾料到会开出这样两朵血色孽缘。
青铜棺阵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棺盖轰然炸裂。十八道黑影窜出，竟是被炼成尸傀的上古巫族长老。他们空洞的眼窝锁定苏妙灵，干瘪的嘴唇开合间吐出沙哑的巫咒：“以吾等残躯，恭迎神女归位！”
苏妙灵突然头痛欲裂，额间朱砂迸发血光。破碎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归墟海眼的青铜门前，分明有个人影与墨渊重叠。那人手持碎魂灯，灯芯里跳动的竟是她的本命精血！
“小心！”墨渊的惊呼与利刃入肉声同时响起。苏妙灵怔怔低头，看着巫族长老的骨刃从自己胸口透出，却在触及心脏的瞬间被红莲业火焚成灰烬。她反手捏碎偷袭者的头颅，眼底泛起妖异的金红：“本座倒要看看，这局棋究竟埋着多少白骨！”
混沌珠突然挣脱控制，裹挟着瑶池圣女的虚影撞向青铜棺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黄泉河竟被劈成两半，露出河床深处那扇刻满凤凰纹的青铜门。门缝中渗出的气息，让苏妙灵灵台深处的阴阳镜疯狂震颤——这是她百世轮回都未曾触及的，最初的本源记忆。
墨渊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星辉凝成的身躯已呈现半透明状。他望着苏妙灵走向青铜门的背影，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当年在司命殿篡改命簿时滴落的血，此刻正在天命石上灼烧出“阿芜”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