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彼岸花开照幽冥》
血色月光穿透归墟海市破碎的天穹，在苏妙灵脚下投出斑驳的暗影。她握着刚取得的昆仑镜，镜面倒映着墨渊苍白如纸的面容——这位素来从容的帝君此刻正倚在断龙石上，左肩被幽冥玄蛇的毒牙贯穿的伤口正渗出靛蓝色毒雾。
“师尊当年剜我仙骨时，可曾料到今日？”苏妙灵指尖燃起红莲业火，却迟迟按不下去。镜中映出她眉心血砂诡异地蠕动，化作无数细小红蛇游向颈侧。
墨渊喉结滚动着咽下腥甜，玄色衣袖下藏着颤抖的指尖：“灵儿，你可知为何轮回笔的笔杆刻着‘情字焚天’四字？”他突然咳出带着冰碴的黑血，身后石壁绽开蛛网般的裂痕，“三百年前你在诛仙台……”
“闭嘴！”苏妙灵猛地将昆仑镜扣在胸前，镜背镶嵌的十二颗星宿石骤然亮起。远处传来青铜棺椁相互撞击的闷响，七十二具悬棺突然挣脱锁链，在归墟海上空组成河图洛书的形状。
只见那面古旧的镜子突然泛起一阵诡异的光芒，紧接着一个身着鲜艳红衣的心魔女子缓缓地从镜面之中袅袅走了出来。她身姿婀娜，步伐轻盈，仿佛不沾一丝人间烟火之气。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她指尖所缠绕着的那朵业火红莲，其花瓣鲜红似火，宛如燃烧着熊熊烈焰一般，竟与苏妙灵手中所持有的那一朵如出一辙！
“我的好姐姐啊……”心魔女子轻启朱唇，声音婉转悠扬却又带着几分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你为何如此优柔寡断，迟迟不肯对他痛下杀手呢？莫非……你心中依旧惦记着当年在那瑶池之畔未能完成的合卺大礼不成？”说罢，她微微眯起双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随后，心魔女子慢慢地凑近了倒在地上、已然身负重伤的墨渊。她伸出那涂满猩红色蔻丹的手指，轻轻地划过墨渊染满鲜血的唇角，动作轻柔得如同情人之间的爱抚一般。然而，就在这看似温柔的举动之下，却隐藏着无尽的杀意和残忍。
“呵呵……你瞧瞧，他的鲜血尚未冷却，尚且还有余温。”心魔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指移到自己的唇边，轻轻舔舐了一下上面沾染的血迹，脸上露出一副陶醉的神情。
苏妙灵瞳孔骤缩，三百年前的记忆如业火焚心——
瑶池金母殿中红烛高烧，她穿着绣满并蒂莲的嫁衣，却等来三十六道诛仙锁贯穿琵琶骨。墨渊执剑的手稳如磐石，剑尖挑碎她眉心朱砂时溅起的血珠，在鲛绡帐上开出凄艳的曼陀罗。
“你以为他当真不知晓巫族血祭的真相？”心魔忽然贴近她耳畔，吐息如毒蛇信子，“那日你被投入轮回道，他怀里可还揣着与瑶池圣女的婚书呢。”
昆仑镜突然发出尖锐嗡鸣，镜面浮现出泛黄的卷轴——“兹定甲子年三月初三，九霄云殿墨渊帝君与瑶池宫芷兰仙子缔结秦晋之好”。苏妙灵踉跄后退半步，脚下白骨骤然化作流沙，七十二悬棺同时迸射出血色光柱。
墨渊突然暴起扣住她手腕，霜寒剑气劈开心魔幻影：“灵儿！归墟海的记忆会侵蚀神识！”他掌心浮现出半枚破碎的玉珏，与苏妙灵颈间挂着的另外半枚发出共鸣，“这是你我共同刻下的往生契，你当真……全忘了？”
苏妙灵只觉识海翻腾，无数记忆碎片如利刃搅动。她看见自己浑身是血地跪在往生河边，墨渊徒手挖出心头血滴在三生石上；又见瑶池圣女捧着与她面容七分相似的脸，将淬毒的匕首刺入墨渊后心。
“为什么……你的心跳与我的往生契同频？”她颤抖着抚上墨渊心口，那里有道横贯胸膛的旧伤疤，正泛着与往生玉珏相同的光晕。
七十二悬棺在此刻轰然炸裂，漫天青铜碎片中浮现出伏羲琴的虚影。心魔在血雾中重新凝聚，这次竟幻化成苏妙灵与墨渊执手抚琴的模样：“好师尊，你当年亲手斩断的情丝，如今可还接得上？”
墨渊突然将苏妙灵推向伏羲琴方向，自己转身迎向心魔：“抚《清心普善咒》，快！”他剑锋划过掌心，以神血在虚空画出佛印，“归墟海的怨气在催化你的心魔，必须……”
话音未落，心魔幻化的琴弦已穿透他右肩。苏妙灵指尖按在伏羲琴第五根商弦上，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告诉我，往生契究竟是什么？”
“是……”墨渊咳着血笑出声来，眼底泛起她从未见过的温柔，“是你我百世轮回中，唯一不曾消散的东西。”他突然捏碎怀中玉瓶，吞天神火瞬间吞没整个归墟海，“抚琴！”
琴音响起的刹那，苏妙灵看见自己神识深处——
往生河畔的墨渊抱着她残破的魂魄，将两人命格刻进三生石。天罚雷劫劈碎石碑时，他用脊背挡住九重紫雷，把最后两块碎石炼成往生玉珏：“灵儿，下个轮回……我定先找到你。”
伏羲琴第七根羽弦迸裂，苏妙灵呕出大口鲜血。心魔发出凄厉尖啸，化作红莲业火扑向墨渊眉心。千钧一发之际，七十二悬棺残骸突然聚成青铜巨剑，带着幽冥鬼火贯穿心魔胸膛。
“你竟……用往生契……逆转阴阳……”心魔在消散前癫狂大笑，“可惜啊……瑶池那位……早就……”
墨渊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那因过度使用法力而脱力的苏妙灵，只见往生玉珏突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瞬间将他们二人紧紧地笼罩其中。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柔地拭去她唇边残留的血迹，那动作温柔至极，仿佛生怕会弄疼她一般。他的目光凝视着她苍白如纸的面容，声音轻得如同一声叹息：“等我们集齐了这世间的五大神器，我便带你去看看那传说中的真正的三生石。”
就在此时，四周的归墟海开始剧烈地震颤起来，伴随着阵阵轰鸣之声，原本平静的海面掀起惊涛骇浪，整个空间都似乎要被撕裂开来。然而，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一缕微弱却坚定的月光穿透层层乌云，最后一丝余晖恰好洒落在墨渊的衣袖之上，照亮了藏于他袖中那早已染上鲜血的婚书。
借着这丝月光，可以清晰地看到婚书落款处所书写的名字——竟然正是苏妙灵前世之名！这个发现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自揣测这段跨越时空与生死的爱恋究竟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