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昀泽和苏无罔相互推锅，哎嘿，不关我事
企图逃跑的鲛人灵汐在焦黑的土地上踉跄前行，他的鱼尾早已被菌丝侵蚀得残破不堪，鳞片剥落处渗出腥臭的脓血。
长生树的枝蔓缠绕其上，偏偏折磨慢慢蚕食血泪。
妖庭众人的注意力全被失控的有苏望吸引，无人注意到这个狼狈的身影。
就在他即将逃出战场的瞬间，一支燃烧着青火的青铜锈剑破空而来，精准地贯穿了灵汐的胸膛，将他死死钉在焦土之上。
鲛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双手拼命抓挠着锈剑，试图挣脱。剑身上的青火却越烧越旺，将他的血肉灼烧得滋滋作响。
苏无罔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莲花伴着碎裂的皮囊，傩面下碎裂的部分露出红色的流沙状的内里。
他冷冷地看着地上挣扎的鲛人，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求求你……放过我……”鲛人艰难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恐惧与哀求。
没有人不会因为这副楚楚可怜的脸迷惑。
蛟族三太子是，最开始的佘野也是。
最扭曲的控制欲，因为自己翻身当上了强者，所以想要成为最强者。
偏偏这力量还不是自己，也舍不得用自己付出代价。
苏无罔嗤笑一声，蹲下身，指尖轻轻挑起鲛人的下巴，“求饶？你配吗？”
灵汐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他咬牙切齿地咒骂起来：“你他喵不会也和有苏望一伙的吧？”
“以为他是个什么好东西？都是血肉模糊恶心臃肿的怪物！”
“是呀，是恶心的怪物，还杀不死”
苏无罔不为所动，打了个响指，剑上的青火猛然暴涨，将鲛人的身躯彻底吞没。
灰烬与燃尽的菌丝随风飘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气味。
“果然……”苏无罔站起身，冷冷地看着地上那滩灰烬，“只是个替身。”
“用同族骨血做寄魂的替身傀儡？”火焰顺着菌丝脉络烧向天空，昀泽有些困惑。
妖界虽然一盘散沙，但对自己同族都还算友好。这灵汐竟然真的如此丧病吗？
苏无罔吞噬了外神腐败之母，拥有部分权能。
注视信徒，映出深海景象——灵汐的本体正端坐在珊瑚王座上，脚下堆积着数百具被菌丝蛀空的鲛人尸骸。
【我不需要不认可我的族人】
苏无罔：……
就不该相信献祭外神的有精神正常的。
“所以你这是精分劈叉了？”
昀泽已经从尸体堆里爬起来，废话，再爬不起来，就要成花肥了。他架上墨镜开始围观远处的战场，打得很激烈嘛～
没想到知月这个秘书还挺能打的，那双剑有几分昆仑影子。
可惜狐狸医修杀不死，头颅无论被砍下多少次还会重生，就算被灵符瞄准，被巴特雷摧毁，还能站起来。
苏无罔捂着脸，苦笑了一声：“我这是学老师的身外化身……”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显然自己也觉得这解释有些牵强。
原本正统的神通，被他硬生生模仿成了某种奇怪的东西——外神的力量与八苦诀的结合，再加上炼情宗的秘法，最终造就了这个失控的“狐狸分身”。
“为了隐藏炼情宗的身份，我已经很努力切割外神的力量和八苦诀了……”
苏无罔低声解释。
他本以为自己能完美掌控这一切，却没想到，这具身外化身竟彻底脱离了他的控制，开始胡乱攻击人。
食欲虽然也是他的情绪，但不能只剩下这种情绪啊。
“按照计划……我应该跟茧同归于尽，开尽莲花。”
苏无罔叹了口气，目光落在远处那具仍在疯狂吞噬血肉的狐狸分身上，“狐狸分身应该是和那外神同归于尽，或者战败……”
他说到这里，突然沉默了，然后看向昀泽，“都怪你，要不是你非要让我回来救佘野。”
“喂喂，关我什么事！”
“我让你回来，没让你丢个不受控的分身回来啊！”
两个人相互推锅，推到一半，还是苏无罔先妥协。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却没想到，自己亲手创造的分身竟成了最大的变数。
存孟禾三魂的布偶和梧桐木都丢给昀泽。昀泽看了眼画风完全不一样的布偶，苏无罔为什么连手工都做得这么好啊？
他抬头看着苏无罔，满是困惑。
“你为啥会这个？”
“炼情宗女弟子多，我会不正常吗？”
“不说这个了……”苏无罔自嘲地笑了笑，“我还是等个合适的时机，加入战场解决自己吧。”
……
【没有结果的】
尸体的嘴唇翕动，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
佘野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看见每一朵灵花都在重复这句话，花瓣间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口器结着网状的菌丝。
【算了吧】
射日弓金箭上的符文开始燃烧，箭身却诡异地生长出菌丝，与灵花根系纠缠在一起。
新加入的金鹏族少主凡桐咬牙，怎么会如此不受控制，【祂】的污染如此严重吗？
佘野的蛇尾不受控地向前游动，却在即将触碰尸体的瞬间，被涂山灭邪阵的灵压震退。
【你不是杀死我吗？】
灵花从狐狸医修破碎的眼眶里钻出来，金色羽箭贯穿的面帘下，菌丝正沿着箭杆开出荼蘼的灵花。
腐烂的血肉与菌花在颅骨裂缝中绞缠盛放。
佘野的蛇尾刚触到那些沾血的花瓣，整具身躯突然在涂山灭邪阵中爆裂——
有苏望站在外神战场的残骸上，被涂山灭邪阵钉穿的腹部已木质化，根系深深扎进那些曾属于腐烂之母的菌毯里——此刻倒像是某种荒诞的共生。
啖尽世间恶念，难成人才疯魔。
好可怜……
好可怜……
明明握着缰绳的恶人要死了，自己却为他留下眼泪。
有苏望露出难得怜悯的表情，他抚着蛇头，在碧绿的眼瞳上摩挲着——他最可爱，最服从深重的信徒。
瞧，身上满满是【自己】血肉的味道。
长生、不死、能永远“被吃”的食物。
阵法的灵压达到顶峰，尸体在金光中炸裂。
佘野的泪水与飞溅的血红汁液混在一起，他想要笑，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那些灵花的碎片在空中重组，化作一株半树半菌的怪物。
凡桐咬牙又要引出一箭，涂山暮时也是如此，就算流着泪，就算抽干灵力拼上性命要让【他】如愿。
【他不想活】
有苏望必须埋葬在这个战场上。
为了他这五十年为妖族制造的一场“梦”，为了他亲手打造的妖庭。
知月卯足了劲斩断菌丝，从有苏大人手下解救下羽风——傻傻的绿孔雀还在哭，自己的兄弟怎么变成了这样。
“只有我才能杀死他！”
“只有我才能杀死他！”
“他只能死在我手上！”
佘野的眼中燃着近乎癫狂的怒火，他怒吼。
凭什么这些家伙要跟他抢？明明是他最早认识有苏望，他们之间的折磨、纠葛早已刻入骨髓。
九重雷劫在云层中酝酿，紫电如龙蛇般游走，天地间充斥着毁灭的气息。
佘野的气息节节攀升，竟是要突破化神之境！
九重雷劫——
正准备混入战斗的苏无罔挑了挑眉，面具下的神情难得露出一丝困惑，不对吧？
佘野这么恨他吗？
都恨到突破关口，要突破化神了？！
苏无罔不解，他也没干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啊？
他仔细回想，每次抽佘野，不都是那条蛇先犯贱来咬自己吗？
那他肯定要还手啊！这有什么不对？
远处，昀泽懒洋洋盘膝坐在地上，对着匆匆赶来凑热闹的有苏泞伸出手：“我赌赢了，快给钱。”
“炼情宗不应该很懂这个吗？”有苏泞愤愤不平掏出一袋灵石，嘴里嘟囔着。
“混了那苏简言木头是这样的。”
昀泽信誓旦旦，没有人比他更懂昆仑的呆瓜们。
他的目光越过战场，落在那个迎着紫雷劫将众妖踹飞的面具魔修身上。苏无罔的身影在雷光中显得格外孤傲，锋芒毕露，冰冷无情。
姿态最欠揍，却干着保护妖的事。
无情道，本来就应该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