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现实往往很糟糕,但未必真的如同想象那般恶劣。至少沃尔夫对自己目前所享有的声望,并不完全明晰,或者并不能清楚其能为自己带来的优势——即便黑加仑军在进行爆炸式扩充,他依然在一定程度上拥有选择权。
“让我看一下你的武器。”肩膀上还挂着彩的班队长一脸疲惫地打量着来客“将你的剑抽出来,还有别在腰后的斧子……我以雷神托尔的名号起誓,挂在屁股上真是个不明智的选择。”
士兵不好意思地将一面近乎崭新的盾牌扣在桌子上,然后是一把制作粗糙的笨日耳曼剑以及一柄锈迹斑斑的短斧,看上去最后一件并没有经常被当做手持作战的武器。
“这是一把爷们的剑。”班队长捧起来那柄日耳曼剑,看了看粗糙却显得非常结实的剑身,上面有着几块无伤大雅的崩口“给我看看你的手。”
前来投奔的士兵颇为骄傲地伸出手来,那双粗糙且布满老茧的手掌是最好的说词。那剑上绑着较为老旧的亚麻布条,看起来经过岁月的摩挲,防滑的作用也依然保持着可以的状态。
“你来到提哈还没杀过人吧。”班队长把武器还给这个士兵“没有血味,颜『色』上看上一次沾染过鲜血是非常之前了。”
“是的……我的部队没有爬上城墙,也没能接近城门,就被前面的溃兵冲散了。”士兵努了努嘴,很明显这是一段并不愉快的记忆“我的雅尔死了,被人活活踩死了。我不想跟着那些懦夫回格陵兰。”
班队长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怎么,你觉得我们的雅尔命硬一些,经得住踩?你不会没听说过沃尔夫吧,一个举着盾牌就会摇摇晃晃的诺德人!”
投奔的士兵涨红了脸低下了头:“但是……至少他抵住了城,最后一个后退。我觉得至少可以像战士一样战斗,而不是在某一次溃退的席卷里被踩死。”
“名字。”班队长也不在开玩笑,把武器迅速还给了士兵,催促他佩戴上“你现在是黑加仑军的一名士兵了。”
“吉罗德。”士兵很激动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班队长随手将一个略有破损的日耳曼盔塞在他的手上他。
“这是黑加仑军给你的礼物,小心点,菜鸟,别死的太快。”
吉罗德很快便进入了营地,喧喧嚷嚷的人群或坐或站地聚集在营地中间,周围是沃尔夫雅尔原本的嫡系部队,扛着长矛巡视着着周围,似乎对这些『乱』哄哄的来客毫不在意,目光坚毅而又可靠。
他不禁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训练出来这样的士兵,让他们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那样。
“如果我要是以后有一支像样的骑兵就好了。”一个身披很斗篷的矮个子诺德人带着缺了个角的牛角盔匆匆走过,那滑稽的样子让吉罗德忍俊不禁“还要一有一支人数够多的弩手部队,啧啧,为什么我们诺德人什么都没有?”
“因为上天注定您全都会有的。”一个深棕发深绿眼的年轻人走在他的身边,那是一张黑加仑军的士兵也颇为陌生的面孔“而且现在优秀的骑兵部队您已经有了雏形。”
“额……亲爱的贾维,我觉得后续的攻城战已经不需要骑兵了。”沃尔夫向这个年轻到过分的外岛之主解释道“我现在更希望知道,你能从你的追随者中招募到多少?”
“至少可立刻拉起来一百骑兵与五百名步兵,我的朋友弗雷德一直在为我保留着那些力量。”贾维耸了耸肩“但这也造成了一个问题,如果不是我亲自去,弗雷德是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
“那么……你希望和我合作吗?”沃尔夫仔细打量着这个朋友“无论如何都想吗?”
身穿双层锁子重甲的贾维看了看沃尔夫严肃的脸庞,张了张嘴,但还是非常坚定地点了点头:“我决定把宝压在您身上,我在您的身上看见了机会。”
“那么,现在不要动用剩下的士兵,对于我们而言,会骑马的精锐就比斯瓦迪亚的骑士还要珍贵。”
沃尔夫拍了拍贾维的肩膀,那里似乎还包了一层皮护,外岛骑士似乎都有武装到牙齿的习惯。
“等提哈打完,立刻回到外岛整编你的力量,那时候……我们才可以向卡拉迪亚开拓出一点点空间。”
贾维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沃尔夫,这个矮子并没有喜出望外地接受,也没有为获得支援而感到欣慰,而是莫名其妙暂时放弃了帮助,这让十七岁{外岛十六算作成年}的外岛之主有些手足无措。
“那眼下的战争……我也要参加,必须参加。”贾维冷静地分析了一番,终究还是个聪明人“我不能让外岛人说,我是个不敢提剑的窝囊废!”
“当然欢迎。”沃尔夫握了握贾维的手掌,笑着说道“虽然不能太靠前,但攻城的队伍里会有你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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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度因孤独地坐在帐篷里,这个烂泥村的年轻人最害怕的便是孤独,一生却又不停歇地在和孤独为伍。
瓦伦塔的画册已经流传出去七天没能归还,士兵们的热情无法抵挡,他非常郁闷地躺在稻草上,什么也做不了。
很快希尔薇也需要率领相当数量的士兵,士兵的快速充斥让将领的数量没有那么宽裕,希尔薇也比预期更快地独当一面。
虽然沃尔夫不是没有考虑到安度因的心思……但和可怕的绞肉机攻城战相比,儿女情长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源源不断有新的血『液』加入这支亢奋的军队,制作攻城篷车的声音一直不曾停歇,克斯几乎没有离开过那些木材,据说一架崭新的、威力非凡的攻城武器,将会在近日做cd离开了……”安度因默默地闭上眼睛,童年时的玩伴现在多半已化作尸骨,连身影也不再浮现。那些追随过他的战士,那些最优秀的士兵,都像尘沙一样消散殆尽“全部都离开了……”
扩军的劳累让旗队长迅速进入了梦乡,黑加仑军原本的老兵,几乎人人已经达到了只要是沾到枕头,就能睡着的地步
“安度因,安度因!”突然营帐的门口想起来急促的叫声“哈哈,小东西,你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在这里像狗一样躺着?”
这熟悉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但考虑到从刚刚就一直在怀念些过往,不能不排除出现了某些期许的幻听,或者是在梦中沉浸。他费力地睁开了眼睛,想要了解着无所谓的一切,却情不自禁张大了嘴:
“杰拉夫!”
一个穿戴皮甲的战士笑嘻嘻地走进了营帐,大大拥抱了安度因,这对亲密的朋友沉浸在猝不及防的喜悦之中。帐篷外明媚且灼热的阳光告诉他,这一切并不虚假。
“我的天……你们不是死于海难吗?”安度因走出营帐,和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一个一个拥抱,当时登陆的是第三中队中队长安度因,现在转瞬之间,已经是第二旗队的旗队长了“你们……还活着。”
其实剩下的人并不多,但十张熟悉的面孔,已经让安度因老泪纵横。这些失散了了几个月的战士七嘴八舌地讲述了他们的经历。
在当时靠近海岸时,船被海浪推上了暗礁区,被撞的七零八落,不少人直接淹死在一次猝不及防的撞击中。
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幸存者发现安度因已经没了气息,然而匆忙之间遭遇了斯瓦迪亚的海边巡逻队,并没能确认好首领的情况,便不得不边游击作战{其实主要在跑},边离开是非之地。
在拉格纳手下服役了几个月,似乎这位忙碌的侯爵也忘记了这一回事,他们也没有多灵通的消息,和一群杂兵混在一起。
前一阵子兵败之际,这些兵油子也跟着很利索地撒腿便撤,一点没有在黑加仑军时期吃多少饭打多少仗的觉悟,这十个人便像杂草一样活下来,并顺着沃尔夫的名气很快回归了队伍。
“活着就好啊。”安度因叹着气,掩饰着自己的哽咽“你们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对了,头儿……咱们的第三中队呢?”一个问题被某个呆头呆脑的士兵提了出来“俺们来的时候,说是第三中队的,他们一直问俺们是哪个第三中队……真是邪了门了,最后报了你的名字,才放我们进来。”
“啊……”看着这些不知所措的士兵,安度因搓了搓手“后来我们扩充到了六百多人……中队已经不够用了,所以……现在我手下是第二旗队。”
“哦……可是,可是第三中队没了,我们去哪里呢?”呆头呆脑的士兵喋喋不休地问道,似乎很慌张“我们熟悉的人……这么久,除了卢瑟大人一个也没看见,他们都去哪里了?”
“是啊……去哪里了啊……”
安度因默默自言自语着,他的士兵也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像是一幅掉了漆的油画,被岁月蹂*躏得破旧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