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干笑几声,“嘿嘿,无情少侠见谅,并非有意走神,就是性子使然。”
好吧,她确实是个容易被分散精力的人,尤其喜欢联想,俗称脑补。一脑补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黑袍男人垂着头,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对她说,“还是跟以前一样。”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听不太清,凤栖恍惚以为听错了,下意识地问道:“无情少侠,你刚刚说什么?”
黑袍男人却并未回话,只是双手故而放在双剑上,刷地一下,便把剑拔了出来,“开始吧。”
凤栖见他二话不说,突然把剑拔了出来,心头一跳,来势汹汹啊!果然是个实干派!
刚刚跟白袍男人对决,他分明只用了三分力,却一直稳稳地压制着她,而黑袍男人的修为似乎还在白袍男人之上,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银雪速度快,但是对上这样的大神,很显然攻击力不足。而赤练虽然攻击力十足,但不容易近身,恐怕也对付不了他。
思来想去,只能拿出鲛绡掩泪了,可若是被更多人见识到它的厉害,估计会源源不断地有人来争抢了,嗯,不能露富。
思及此,凤栖双手结印,身体轻旋,再睁开眼睛时,便有漫天的牡丹花瓣飞出,好似长了翅膀一般,朝玄天球的四面八方飞去。
顷刻间,透明的玄天球再次被封了起来,变成一颗硕大的红色圆球,每一个花瓣都好似长了手一般,牢牢吸附在玄天球内壁上。
凤栖左右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慢条斯理地将鲛绡掩泪拔了下来,手腕一翻,小小的簪子瞬间变做一把长剑。
“请吧,无情少侠。”
说罢,先发制人,手中剑气一厉,朝黑袍男人直刺而去。
黑袍男人双剑握在手中,却并未灌注神力,似乎只是装个样子,看到对面的人暴起发难,脸上神情认真,嘴角隐隐带笑,又似乎带着一丝狡黠。
他定定看着她,体内不知道凝结了多久的血液,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才终于流动起来。
黑袍男人仿佛听到了血汩汩流动的声音,流遍全身上下,那是一种枯木逢春的澎湃感,让人听了,有些想落泪。
直到耳边传来长剑破空之声,他才恍然回神,一双墨玉般的眸子看向来人,她的身影在瞳孔中不断放大,放大,直至清楚的看清那一双琉璃目,流光璀璨,熠熠生辉。
他嘴角忽而勾起一丝浅笑,不过看起来却有些僵硬,没人知道,他到底有多久没笑过了,真是久违的感觉。
黑袍男人将双剑交叉,挡在身前,身形急速后退,直至后背碰上玄天球壁。
凤栖见他剑势一转,意欲缠住鲛绡掩泪,不觉嘴角一勾,嘴里念了一下,但见鲛绡掩泪忽而整个伞骨翻上去,顶部化为矛尖,直直地刺向男人的心口。
黑袍男人被她的矛尖压制着,整个后背几乎嵌在玄天球壁上,红色的牡丹花好似落雨一般,飘飘洒洒,擦过滑凉的玄色丝绸,落了下来,辗转飘荡,却又飞了回去,再次牢牢吸附。
凤栖手握长矛,神力源源不断地灌注其中,她将矛尖刺向黑衣人的胸口,却被双剑牢牢地架住了。
透过漫天落红,她与黑袍男人对视了一眼。
牡丹花在玄天球内随着神力波动飘荡,蔓延得好似红色火焰,他靠在球壁上,一身玄衣似墨,脚下是红霞一样软软的落花,好似一幅红底的泼墨图,美的让人窒息。
可最让她震惊的是那一双眼睛。
凤栖与他对视的瞬间,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又窜了上来,好似曾几何时,也是在漫天花雨中,她这样看过他,看过他的眼睛,好久好久。
黑袍男人不知为何,当先避开了她的眼睛,手中的双剑缠上她的长矛,一个反震将其送开。
凤栖恍然回神,反应却也迅速,她将手中长矛自黑袍男人身侧斜刺过去,要在他逼开自己之时,取其肋下三分,下手可谓快、狠、准。
黑袍男人旋身一扭,软剑成弧“唰”地打在玄天球壁上,身子从侧边跃起,好似乳燕一般,轻轻避开她的矛尖,从头顶翻到她的身后。
凤栖仰头看他,目光转了个大弯,身子也跟着旋转一周,两人再次正面相对,只不过此时靠在玄天球壁上的人是她。
黑袍男人眼底有晶亮一闪而逝,细碎而明澈,好似摔碎了满天星,嗓音柔和低沉,“你的剑法倒是精进不少。”
这次凤栖听清了他的话,心头一跳,想来之前并非她幻听,那句缠绵又带着一丝宠溺的“还是跟以前一样”,真的是在说她?
难不成这黑袍男人跟白袍男人一样,也是来找小公主叙旧的?
特么的,这都是什么事,今天不是水舞汐的比武招亲大会么?为什么一个个却冲着她来?是不是搞错对象了?
不过话说回来,小公主小小年纪,又不曾经常出山,怎么会招惹这么多大人物?
一个身份莫测的白袍男人就算了,怎么现如今又多了个黑袍男人?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打扮的跟黑白双胞胎一样就算了,连来此的目的都一样,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真是细思极恐啊。
凤栖将手中的长矛握紧,身子悬空站定,脚底踩在牡丹花瓣,眼睛死死盯着他,问道:“无情少侠,你跟我很熟吗?我们以前见过?”
黑袍男人站在那里,挺拔如松,光华似玉,被万千的牡丹花瓣衬着,仿佛溶化了世间所有艳色。
薄唇不知是不是被花瓣映的,带着水润花汁的红,轻轻开合,只说了几个字,“你失忆了?”
他的嗓音不轻不重,沉稳而内敛,甚至带着一丝性感的微哑,虽然说的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凤栖好似被蛊惑一般,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心里又有些懊恼,不禁咬了咬下唇,为什么要要告诉他这些?我们只是陌生人好不好?
黑袍男人并未放过她面上微微懊恼的神色,一双眼睛看向她轻咬红唇的时候,眸色暗了一些,握剑的手指又紧了紧。
就那般看了一会儿,忽而轻叹一声,“虽然失忆了,倒是一点也没变,懊恼的时候,总喜欢咬唇,明明说了那么多次,还是不改。”
凤栖闻言,眼底满是惊愕,面上装作波澜不惊,心底早已翻江倒海。
他、他、他是在说我吗?他怎么知道我有这个小习惯?就算他跟小公主是熟人,也不可能知道这点啊!咬唇的小动作分明是她的!
怎么故事的发展越来越惊悚了?难不成他除了修习剑术,还修了御心术?
凤栖急忙放开了下嘴唇,脖子一梗,否认道:“谁说我喜欢咬唇的,刚刚是因为,是因为上面有个小虫子,嘴唇有些痒,碰巧而已。”
黑袍男人并未拆穿她的小谎言,他不发一言,只那般看着她,漆黑如墨的眸子好似月夜下的幽井,又亮又深。
凤栖一眼望进去,只觉被俘获,再也移不开视线,目光交缠。
直到黑袍男人忽而笑出声来,嗓音沉沉,如低回的弦歌敲打在她的心尖上,她才恍然回神。
凤栖感觉自己被蛊惑了,心中暗忖,这个男人绝对修习了什么魅惑之术,她将长矛抬起,直直地指向他,气呼呼地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今日为何来参加比武招亲大会?目的何在?”
见他依旧是没有开口,又有些不死心地问道:“你认识我吗?我失忆之前,跟你很熟吗?为何总是说些让人误会的话?”
黑袍男人手中两把长剑的剑柄上镶嵌着几颗红色宝石,被他拿在手中,越发衬得肌肤白的像骨瓷。
他的手在剑柄上微微摩挲,嘴角一勾,空气里一声锐哨般的声音,双剑好似两条黑色的巨龙瞬间舞动而出,倏然直探而来。
特么的,这男人的画风跟别人有点不一样啊!一言不合就开打!连个提醒都没有!
真是没礼貌,明明问了那么多问题,他却一个也没回,还搞突然袭击!
哼,定要教训他一下,教教他做人的道理!
凤栖心底刚闪过这个念头,黑袍男人的双剑裹挟着雷霆之势,已到了近前。
她并未惊慌,红唇轻启,不知念了句什么,伞骨重新翻上上来,手里的长矛瞬间化作一把伞,恰好挡住了双剑。
玄天球里即刻响起“嚓嚓”的摩擦声,火花四溅,好似火树银花飞舞。
凤栖的身形趁机攻向前去,用鲛绡掩泪挡住他的双剑,另一只手掌运足神力,翻掌如飞,凛冽地掌风朝黑袍男人袭去,激地他衣袂烈烈飞扬。
黑袍男人眼底流光一闪,似乎有意试探她的修为,故意将双剑灌了些神力,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他好似飞燕一般,一边左右躲闪她的掌风,一边用双剑专刺她的软肋,却总是在将要碰到她时,又收回稍许。
凤栖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放水行为,还处在全神贯注的对敌状态中,毕竟神力不足,只能拼尽全力,瞅准空子就偷袭。
黑袍男人似乎根本不把她的小把戏放在眼里,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试探中,如此试探了几次,眉头不觉皱起,双剑一推一收,身影迅疾后退。
他站在不远处,看着低头喘息的凤栖,忽而轻声道:“你的修为为何又退回到了第三重?”
他能看出自己的修为,凤栖并不觉得奇怪,毕竟他的修为远远高于她,刚刚打了那么久,他定是试出来了。
不过什么叫退回到了第三重?本公主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突破到第三重的好不好!
凤栖听到他的话,气也不喘了,直接抬起头,顶着着一张红彤彤的脸,愤怒瞪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明明好不容易才突破到第三重的,怎么就变成是退到了第三重?这话何意?你说清楚!”
不说清楚,跟你没完!
他的话怎么听,都感觉是在跟熟人聊天,甚至熟悉到连对方的修为情况都一清二楚,实在是让人生疑。
可若真是小公主的熟人,怎么会不知道小公主就是个废柴啊!
想当初她刚穿过来的时候,小公主的修为可是第一重都未突破呢,要不是她日日苦练,怎么可能在一百多年内突破到第三重!
难道他是故意想套近乎,结果却猜错了?
想到这里,凤栖的嘴角勾起一抹戏谑,让你装熟人,露馅了吧。
黑袍男人像之前一样,再次沉默了,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凤栖见他这般,眼底忽而掠过一抹暗光,她暗暗地将神力灌注到伞柄中。
趁着他走神的片刻,忽而将伞一抖,鲛绡掩泪再次化作一把长剑。
凤栖眼中寒芒一闪,素手一翻,已将鲛绡掩泪刺了出去。
心里还在想着,哼,反正他每次攻击之前,都是这样不吭一声便出手了,我这样做,完全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绝对不是偷袭。
黑袍男人正皱眉沉思,只觉眼前眼前一花,一把银光闪烁的剑毫无预兆地便向他刺来。
电光石火之间,他抬头只看了一眼,突然一个疾蹿而起,剑气一厉,双剑横挡身前,阻住了第一波攻击。
不过是眨眼之间,凤栖已挥舞出无数的剑花,剑花好似波浪一般,一层又一层地涌向黑袍男人,将他整个人包裹在正中。
黑袍男人躲过她的偷袭,又是一副不急不缓的模样,身形如鬼魅般,闪得极快,之间两道黑色的剑光,穿梭在银色的剑花中。
凤栖见始终碰不到他的人,不禁暗咬银牙,红唇轻启,念了几句,剑上的攻势顿时凌厉起来,点点银色在空中泛着光。
与此同时,无数的牡丹花瓣好似听到了召唤,潮水一般朝着剑尖飞来。
随着长剑的舞动,数不清的花瓣好似带着千钧之力,径直冲向黑袍男人,意欲将他裹在其中,降低其速度。
黑袍男人被漫天的花瓣包裹着,速度稍稍慢了一些,却依旧行动如风,手中双剑也不觉凌厉起来。
他的两只手好似分离了一般,都有了自己的意识。
一把长剑,剑尖点点,左右分刺,将花瓣攻势都引向一边,另一把长剑专心对峙凤栖的鲛绡掩泪,竟能毫不影响,当真是奇景。
凤栖见他这般,心里暗暗惊叹,这男人还真是厉害,能把剑术修到这种地步,至少应该是个上神吧!
没想到她如今一个小菜鸟,也能在上神的手下过这么多招,是不是该庆幸一下,还没被刺死呢?
却不知,因为这一分神,手下的鲛绡掩泪失了准头,偏了一寸,没有挡住刺过来的长剑。
对面的长剑瞅到空隙,好似灵活的银蛇一般,急窜向她的胸口。
“小栖!”
凤栖回过神的时候,心头一紧,完了,这一下怕是躲不过了!
可她还未提剑来挡,对面的黑袍男人却紧张地先叫了起来,吓得她心肝一颤,动作又慢了半拍。
特么的,受伤的是我,我都没叫呢,你叫个毛线球啊!
黑袍男人没想到她会突然走神,手中长剑刺向她的时候,他便慌了,往回急撤。
长剑收势不住,带着他的身体往后,一股巨大的气流直冲向他,瞬间便把他的兜帽掀开了。
满头青丝飘散,蜿蜒而下,流泉一般,柔亮一片。
他却顾不上这些,眼睛看着凤栖的胸口,即便已经往回收了,剑尖却还是刺到了她身上!
本书由沧海文学网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