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的惊呼声还未出口,耳边已炸裂出响天动地的喝彩声。
“公主,赶紧剥了这丑不拉几的白毛猴子的皮,竟然敢拔老子的毛,真是活腻了!
他奶奶个腿儿的,也不看看老子跟谁混的!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所以说,小当当,你现在是在明目张胆地狐假虎威么?
“啊,公主好厉害,只用了两招就制服那泼皮丑猴子了!”
“靠,还是公主厉害,公主出马,一人顶仨!”
“哇,公主威武!臭猴子,看你还敢不敢惹我们!”
所以说,鵸鵌鸟,你这是在厚着脸皮炫耀么?
凤栖只觉耳朵火辣辣的,被两个家伙荼毒着,额头一排的黑线跳来跳去,都快赶上电路板了!
她转过头,“唰”地射出一排冰冷的眼刀,“都给我闭嘴!否则让土肥圆收拾你们!
你们居然还有脸说话,我让你们去弄几根灌灌的毛,怎么就招来个白毛猴子?!”
谁知此话一出,当扈和鵸鵌鸟还未开口的,旁边树上的白毛本尊已经急得跳脚了。
刚刚还威风凛凛的“白毛猴子”对着凤栖张牙舞爪,声音如天雷一般,震得整个树林都抖了抖。
“无知小儿!本尊才不是什么白毛猴子!本尊乃是大名鼎鼎的神兽狌狌!”
那声音绝对堪比火山喷发,他脚下的树眼看着就要裂成几瓣!
凤栖的嘴角抽了抽,眼角一跳,特么的,竟然是神兽狌狌?!
不是去找灌灌么?怎么招来一只狌狌?就算是眼瞎,也不至于这都分不清吧?
灌灌是鸟,而这狌狌是兽啊,而且看他外貌,长得跟猿猴似的,还有一双白色的耳朵!
仔细一看,与一般的猴子还真不一样,尤其是那一双白色的耳朵。
刚刚竟没有看出来,估计是因为他长着一身白毛,两只大耳朵竟毫无违和感。
神兽狌狌不是住在招摇山么?怎么会出现在青丘?
难不成当扈和鵸鵌鸟跑去招摇山了?难怪这么久不见他们回来!
思及此,凤栖转头看向罪魁祸首,眼里的冰刀唰唰地射向当扈和鵸鵌鸟,恨不能在他们身上戳出个窟窿来!
特么的,一天到晚不忘惹祸,难道这俩货天生就是招祸体制?
当扈接收到那如冰似雪的眼刀,直接浑身凉飕飕的,心里却越发委屈。
他噘着嘴,伸出翅膀摸了摸那块银光闪闪的皮肉,委屈巴巴地说道:“公主,老子又不是故意的!
我们一直都在找灌灌啊,飞啊飞,飞啊飞,然后那白毛猴子就突然窜了出来!
他也不问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打我们。
公主,你看看,老子的毛都被他拔秃了一块儿!
如今变成这般模样,这以后还怎么出门啊,老子也是很讲究、很爱面子的好不好!”
凤栖差点被那赤裸裸的皮肉闪瞎了眼,急忙转过头,真是多看一眼辣眼睛啊。
当扈见她万分嫌弃地撇过头,居然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心中越发委屈。
他拍了拍身所剩无几的鸟毛,开始声泪俱下地控诉,转眼间已升级为九级泼妇,那叫一个唱作俱佳。
“公主,老子这是为了谁才变成这样的?还不是为了帮公主您找灌灌的毛!
公主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这么冷酷,这么残忍!
你怎么忍心这样对你的小可爱!老子的毛都秃了!”
鵸鵌鸟站在一旁,立刻化身正义使者,急忙附和着点头,想要努力挤出几颗鳄鱼的眼泪!
三只黑黢黢的鸟头好似被炸过一般,唯有那张黄色的嘴还带些颜色,一张一合,分外忙碌。
“公主,当扈大哥真的挺可怜的,我们真的很尽心尽力地在找灌灌鸟了,都累得劈叉了。”
“公主,天地良心,我们真的只是一时好奇,不过是想看看热闹,谁知就惹上这白毛猴子了。”
“公主,我敢对天发誓,如果我们任何一人说了假话,就天打五雷轰!”
话音落,头顶突然炸响一声,看着月亮突然被乌云遮住,天空亮起白色的闪电。
轰隆,一道雷劈了下来,正中他们的脑袋!
鵸鵌鸟顶着烧焦的鸟毛,完全傻了,三只脑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开始怀疑人生。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到底做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待反应过来,三只脑袋开始内讧了,一边互相揪着毛,一边掰扯着。
“老三,你闲着没事,为何要发誓?”
“老三,你有没有点脑子?你是不是傻?”
“大哥,二哥,我、我、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这么实诚了!”
凤栖实在没脸看他们,只想把眼睛一闭,安然地躺在地上装死。
毕方神君,不知如今可还能把这货退给你?
还是让他们留在你身边,好好地伺候你吧,我这是在是庙小,容不下他们啊。
凤栖看着那喋喋不休的鸟嘴,还有那好似从煤灰里捞出来的三头乌漆嘛黑脑袋,越发觉得眼睛疼。
二话不说,直接丢过去一个火球,“闭上你们的鸟嘴!”
鵸鵌鸟被她一吼,还有些委屈,三只鸟嘴噘起,都能挂上油瓶了。
“公主,刚刚真的只是意外,与我们的诚意无关!”
“公主,肯定是雷公刚刚从这里路过,不小心打了个喷嚏。”
“公主,我们对你的真诚,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啊!”
土蝼坐在一边,终于看不下去了,轻声说道:“哎,公主天天给咱们做吃的,弄喝的。
那么尽心尽力地养着咱们,不就是想必要的时候,让咱们为她排忧解难的吗?
你们若是连这么点小事儿都做不好,那公主养我们何用?!
你们以后还是长点心吧,咱们可是励志要当公主的小棉袄的。”
鵸鵌鸟和当扈同时转头看向她,一脸的隐忍,你行,你上啊!大话谁不会说!
凤栖淡淡地扫了两只几眼,有些悲痛地说道:“当初真是瞎了眼,猪油蒙了心,心里有巨坑,才会选你们俩做我的宠物!
特么的,若是可以,我宁愿被雷劈!也不想跟你们待在一起!”
话音落,“轰隆”又是一声,一道紫色的闪电劈了下来。
特么的,不会吧?玩儿我呢?
凤栖可比鵸鵌鸟反应快多了,这边紫色的闪电刚亮起,鲛绡掩泪已经被她撑开了。
雷电击打在伞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听在她耳朵里,好似千万头草泥马奔驰的声音。
凤栖双手抱臂,站在鲛绡掩泪之下,略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这都行?老天爷是不是过于垂怜我了?
特么的,以前许了那么多愿,可从未成过啊。”
土蝼跟她一起躲在鲛绡掩泪之下,眨巴眨巴浓长的睫毛,安慰道:“公主,可能真是雷公从此处经过呢。
他定是得了重感冒,才会不停地打喷嚏。”
为什么听起来更难受了?这个理由要不要这么扯淡!哄小孩子呢!
当扈却好似看到了彩虹,双眼晶亮,手舞足蹈,兴高采烈地说道:“公主,你看!
我们命中注定是要在一起的!这可是天赐的缘分,挡也挡不住啊!”
鵸鵌鸟时刻紧随着大哥的脚步,点头如捣蒜,三只脑袋此起彼伏,好似钢琴上的黑色琴键。
“公主,你就承认吧,我们和你就是天赐的缘分。”
“公主,你就不要折磨自己了,这真的是天赐的缘分。”
“公主,人家就是上天赐给你的小可爱,么么哒。”
凤栖好似枝头飘零的黄叶,瞬间风中凌乱,大吼一声,“都给我闭上你们的鸟嘴!当心我辣手摧鸟儿!”
土蝼只觉周身一寒,鼻尖轻轻嗅了嗅,不知想到什么,抬头看了看天。
那双大眼睛眯起,想了一会儿,忽而伸手指向树上的狌狌,大声喊道:“是他!绝对是他搞得鬼!
虽然我也承认,咱们确实跟公主缘分匪浅,但这雷绝对不是劈公主的,而是那个白毛猴子搞的鬼。”
此话一处,如平地炸响的雷,瞬间点燃了几人的怒火。
凤栖、当扈和鵸鵌鸟同时转头看着站在树杈上的狌狌,就见他正昂头向天,毛绒绒的双臂也向上托举着,嘴中念念有词。
看着还在沉迷于作法的狌狌,凤栖真是欲哭无泪。
无辜躺枪的雷公伯伯,不知打了几个喷嚏,肯定在念叨着,又有人在背后说老夫坏话!
特么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神兽,居然还能招来风雨雷电,真是日了方圆百里的狗了!
当扈见她面色铁青,紧张地走到跟前,抖了抖身上的鸟毛,声音细若蚊蝇,“公主,咱们可怎么办啊?感觉这个狌狌不一般啊。”
凤栖仰天翻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白眼,恨声说道:“怎么办?凉拌!都是你们惹来的祸患!
打不过,还不会躲吗?忘记我教给你的三十六计了吗?什么是上策?”
当扈当即醍醐灌顶,拍了拍翅膀,一飞冲天,大吼一声,“走为上策啊!”
凤栖赞许地点了点头,难得他反应迅速了一次,夸道:“孺子可教也。”
不过你这样溜得飞快,连主人都不要了,真的好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自家宠物?她好想要个别人家的宠物啊,主人遇到危险,挡在身前什么的。
很可惜,她这种想法,注定只是奢望,想想而已。
鵸鵌鸟听到大哥的深情呼唤,连废话都没了,当即振翅一飞,瞬间也不见了踪影。
唯余一缕销魂的叫声,在空气中飘散,“大哥,等等我们啊。”
凤栖将鲛绡掩泪收了起来,看着消失在天际的黑影,嘴角僵的厉害。
所以说,她这是被两只爱宠抛弃了?
说好的遇到困难,为主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呢?真是宽面条泪流下来啊。
凤栖在风中凌乱了几秒,当即把土蝼抱在怀中,展开巨大的凤羽,嗖地一声,直冲天际。
土蝼顺手抓住了肥遗兽的翅膀,又把他抱在了怀中,随着凤栖一飞冲天。
“公主,你为何要带着我们逃跑啊?
虽说那狌狌能引出雷电,但以你目前的修为来看,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啊。
分分钟就能把他解决了,咱们为何还要逃跑呢?”
“土蝼啊,咱们同为女人,你应该听过一句话吧?女人最喜欢记仇。
我如今带着你们走,不过是想让当扈和鵸鵌鸟受到应有的惩罚!
我要让他们知道,背叛主人,忘恩负义,到底是什么下场!
让他们借此机会,深刻地明白,什么叫做悔不当初!
只有吃了苦头,长了教训,下次才会便乖啊。”
“可是,公主,不是你让他们跑的吗?”
凤栖脸不红心不跳,悠悠然说道:“我是说跑,可我没说让他们丢下我们自己跑啊!”
土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原来如此,我记住了,公主,绝不会跟他们一样。
不过,公主,你怎么知道那白毛猴子会去追他们,而不是来追我们啊?”
凤栖勾唇一笑,眼底幽光一闪而逝,“那白毛猴子一看就贼精明,都说柿子捡软的捏,他自然不敢来招惹我。”
土蝼扭过头,往身后看了看,轻声道:“哦,公主所言极是。”
这边两人说着话,耳边已经开始响起杀猪般的嘶吼。
“他奶奶个腿儿的!你这丑不拉几的白毛猴子,为什么一直追着老子不放?!
明明那么多人,为什么要一直跟着老子?!小心老子啄瞎你的死鱼眼!”
凤栖听到当扈那惨绝人寰的声音,很无良地笑了,悦耳的凤鸣声在天际回旋。
土蝼紧紧地缩在她怀里,小心地颤了颤,心里暗暗发誓,就算被雷劈死,也不能得罪主人!
当凤栖感觉到身后已经没有了追兵,到了安全地界,才悠悠然地落在地上。
肥遗兽从土蝼的怀里飞出来,再次坐在了凤栖的肩膀上,双眸依旧闭着,好似刚刚什么也未发生一般。
土蝼欢快地跟在她身后,时不时地往四周看看。
不知走了多久,凤栖忽然身形一顿,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旁边的一棵古树。
看了好大一会儿,才低声问道:“土蝼,咱们刚刚是不是从这里走过?这棵树看着分外眼熟啊。”
土蝼闻言,瞪着一双圆眼睛,仔细地打量半晌,点了点头,“好像确实从这里走过。”
凤栖眉头微皱,手指在下巴上搓了搓,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咱们迷路了。
都怪小当当这办事不力的家伙,若是他寻来了灌灌的毛儿,咱们也不至于迷路啊。”
土蝼也愤慨地抬了抬蹄子,在那棵树干上蹬了蹬,“公主,为今之计,只能另想办法出去了。”
凤栖看着那棵树,忍不住蹙起眉,黑瞳里暗潮翻涌,想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她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忽而听到一声压抑的吼声!
一股寒凉顺着脚底板爬到脊梁骨,那声音听在耳朵里,实在是毛骨悚然
凤栖大惊失色,心脏霎时间提到了嗓子眼,故意放低了声音,小心问道:“土蝼,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土蝼抖了抖头上的四只角,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公主,我听到了,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
说罢,转头看向东边的密林。
凤栖也正看着那个方向,举目是漆黑的夜空,只有一弯新月如钩挂在林梢。
前面漆黑的密林好似一张野兽的口,张着大嘴,欲吞噬光明。
初春的夜晚尚有些寒气,凤栖虽披着披风,可周身却好似笼着一层白霜,张嘴说话时,隐约还能看到热气在唇边凝结成霜。
她心中思索再三,眼底流光一闪,小声说道:“反正也被困在这里了,要不咱们去看看?
运气好的话,或许能遇到个青丘的熟人,把咱们带出去呢。”
土蝼乖巧地点点头,撒开蹄子,紧随着她朝东边密林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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