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不知耻地扑进颐灏怀里,仰头笑靥如花,笑嘻嘻道:“鹿鸣山上的硬板床是不舒服,铬得我好疼。可是,在那里能偷偷爬上颐灏的床啊。”
说着,她还偷偷地欺近了几分,殷红呢喃的嘴顽皮地开口道:“师父他们都不知道,特别好玩……”
颐灏笑了,他一身白衣,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头发黑玉般有淡淡的光泽,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
他含笑,抬手轻轻地为她拭去溅上她脸的墨汁,张开手指给她看刚刚她脸上的东西,呵宠道:“怎地这么浮躁,要是刚刚是打翻了整个墨砚,可该怎么办?”
粗粝的感觉在光滑的皮肤上划过,显得格外的突兀,激起了她的鸡皮疙瘩。
她的脸咻地一红,从他刚刚摸过的地方火速燎开,真像一朵初绽的山茶花,那光泽盈盈的眸子恰似花瓣上两颗晶莹的露珠。
她垂眸,抱住颐灏的手,撒娇道:“不是还有你吗?你是不会让我被墨砚欺负的呀。”
颐灏嘴唇微抿,眼角微微垂下,薄薄的唇,色淡如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良久,只听得他忽地叹道:“沐子,要是有一天我走了,你怎么办?”
她从他的怀中爬起来,面对面坐在他的腿上,双手环抱在他的肩上,有恃无恐地瞪着他,不满道:“你要是敢走,我就去追,天涯海角,上天下地,你到哪儿,我就追到哪儿,你跑不掉的!我才不怕!”
颐灏轻笑,炙热的唇吻上她的眼睛,缠绵辗转:“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走了......”
“不,我不要有这一天!”她把头从他的温柔漩涡中抽开,换成枕在他的宽厚的肩膀上,像只小熊一般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汲取他身上的温暖和安全。
他身上的青竹气息很是好闻,就像他一样,干净清新。
颐灏的动作一顿,就这么任由她抱着,眼中的神色反复着。
良久,他抱着她的头,将她的视线转到他的面前,逼着她和他对视。
他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下面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
他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格外地认真:“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走了,沐子,你不用去追我,只需照顾好自己,站在原地,等我回来找你,知道么?”
“好啦好啦!我答应你了。”她满口应下。
心想着反正这种事不会发生,她也不可能让它发生。
当时的她,该是有多幼稚,心里常常想的竟然是,颐灏真好,他这么宠着她,从不让她难堪,从不让她劳累。
他说的话都是真的,她半点怀疑都没有。
哪知,他从那一刻甚至更早起,就已经算计到了一切。
只有她还是傻傻地以为她和他会有天长地久。
然后呢?
颐灏说,我爱她。
他当着她的面和万俟落宣示生死与共。
从前的美好世界坍塌得太快,一眨眼就土崩瓦解,化作尘土灰飞烟灭,再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