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尽管四周一片漆黑、到处是一片宁静,渺无声响,这宁静有如死亡带给受尽苦难的病患者的一种无休止的安宁,但陌瑾自问心胸坦荡,从未做过亏心事,倒也不怕什么。
谁知刚绕过园中假山,便见一道黑影从眼前一闪而过。
“谁?!”陌瑾先是被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急喝道。
那黑影倏地掠过高墙,极迅速地跃了出去,轻功绝顶。
陌瑾追了几步,没追上,但见夜色浓浓,周围竹影深深,月光倾泻在池塘水面,像滑落的丝一样。风一吹,水面起了波澜,水中的月亮成了破碎的玉片,漂浮在水面,打破了原有的宁静,突然便有些后怕。
定睛一瞧,他的人已经来到“有凤来仪”。
守园子的老嬷嬷被他的声音惊醒,揉揉睡眼,有点絮叨道:“四少爷,这边儿您可来不得,晚了,不大方便。您快回去歇着吧。”
瞧见陌瑾拧着眉头往里头瞧,老嬷嬷像是理解了什么一般,了然道:“哦,也巧了,今儿个沐公主和轻歌姑娘都不在,去大公子那头歇息了,您要找她们也找不着,找不着哦……”
陌瑾皱眉,提着笼子的手紧了紧,他看向老嬷嬷,原本平静的眼睛不知何时开始染上了几分紧张:“去偏院了?”
老嬷嬷许是耳朵也不大灵光,也不应他,只是自顾自继续絮絮叨叨道:“找不着哦,四少爷,这边儿您可来不得,瓜田李下的,不大方便是不是呀……”
陌瑾听到“瓜田李下”那四个字,原本白净的脸皮顿时有些涨红。
跟一老嬷嬷有什么可说的,解释就是掩饰,他折身就要走,恰巧相府内巡夜的守卫从飞虹桥那头过来。
众人见到是他,皆惊疑道:“四公子,这么晚了,您怎么出来了?”
陌瑾自知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尽,便侧过半个身子。
这一侧,就把他手上的笼子给露出来了。
领头的侍卫待瞧见他手里提的铁笼子,乐呵呵地笑道:“哦,原来您这是遛兔子呀?这兔子长得真肥!跟福伯养的小猪崽子差不多大了!四公子,您可真能养活啊!”
这府里到底养了一帮什么奴才?!
正事不会干,八卦和乱嚼舌根倒是不少。
陌瑾年纪小,平日也不端架子,所以跟这些下人都很熟。
想着这会儿要是无端发火也不合时宜,便不轻不重地开口道:“刚刚我瞧见有个黑影从‘有凤来仪’闪了出来,鬼鬼祟祟的,你们夜巡的时候仔细点,别出了差错。”
那巡夜的守卫惊道:“四公子,您瞧见那人的模样了么?”
陌瑾想了会儿,确定地摇头:“他的轻功了得,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连是男是女都没瞧见。”
那几个守卫交换了下眼神,面面相觑。
一人大胆地笑道:“四公子,莫不是您眼花了?我们哥儿几个巡夜的时候,就常瞧见老鸦啊野猫啊,还以为是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