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殿下煊赫王经过磨练,精通兵法,战无不胜,人前他是风光无限的年少大将军,宛若蓬勃的旭日,永远洋溢着朝气与霸气。
人们只看到他的万丈光芒,却从来无人知晓他身后的思念怅然。
他对阴影中的自己立下誓言,既然三殿下皈帧王是被妖人所杀,那他便要屠尽天下妖人。
再一晃很多年过去,在外漂泊的五殿下煊赫王,早已习惯了一生倥偬的戎马生活。若说闲暇之时,他唯一的乐趣,那便是换上粗布麻衣,随便去一个军营附近的村镇,一边逛街吃酒唱唱戏,一边阅览大好山河不同地域的风土人情。
他的歌声如林籁泉韵,娓娓动听,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便是有些单薄,听起来有些空灵,毕竟他总是孑然一身,三殿下皈帧王死后,再也没人能走进他的世界。
在五殿下煊赫王看来,一个人最好不过,现在的他不会再为任何人停留,也不会再次因为失去而悲痛欲绝。
可是,尽管这样想着,在一个冰雪融化的初春之际,他遇到了一个女孩,一个名叫瑶霜的女孩。
那个女孩竟然未经允许,在逗他的猫?
我的天。这只猫是三殿下皈帧王留下的,三殿下皈帧王死后,猫怕生,便只能由他养着了。就连指挥打仗时,他都会小心翼翼地抱着这只猫,视若至宝,生怕一个不小心猫死掉了。
在五殿下煊赫王看来,医术了得的三殿下皈帧王都会死掉,生命太脆弱不过了。
这个女孩竟在乱喂他的猫吃不明食物?死掉了怎么办?
于是,五殿下煊赫王二话不说地将瑶霜拉了起来,抱猫护在怀里。
谁知,猫主子瞬间恼怒了,竟舍不得瑶霜,还挠了他一个满脸花。
瑶霜“噗嗤”笑出声来,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都没有,竟敢手指着堂堂的五殿下煊赫王,笑话他的模样狼狈。
五殿下煊赫王眉头紧蹙,鄙夷地盯着瑶霜,心想她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
瑶霜似乎没意识到五殿下煊赫王对她的成见,反而耐心地传授起养猫技巧,比如“命运的后脖颈”、“摆尾巴的幅度与频率代表着猫主子怎样的心情”、“猫最好不要吃盐”、“撸猫技巧”等等。
五殿下煊赫王听得一愣一愣的,只觉得女孩不简单,还郑重地宴请了女孩吃饭。
瑶霜和五殿下煊赫王从前见过的所有女孩都不一样,她开朗健谈,还拥有许多奇妙胆大的思维。竟敢颐指气使地让他拜她为师。
好吧,为了保我猫命,五殿下煊赫王忍了。
更令五殿下煊赫王诧异的是,瑶霜竟然知晓他的真实身份,真是不可思议,既然知道他是大名鼎鼎的年少大将军,还敢教唆他拜她为师?这女人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吧?
在五殿下煊赫王看来,瑶霜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她似乎什么都知道,她还知道他就是那唱戏的青衣戏子白孔雀,还不知死活地称呼他为“女装大将军”。
五殿下煊赫王怒了,这不是骂他“娘们”吗?
然而,为了保我猫命,五殿下煊赫王又忍了。
五殿下煊赫王后续又忍了好多事,就比如瑶霜睡床,他贵为九五至尊竟被赶去睡地板之类的。
因猫结缘,以猫为媒介,二人的红线在悄然结成。五殿下煊赫王渐渐地习惯了身边有个叽叽喳喳闹腾的师傅,习惯每天一觉醒来,都能看到她灿烂天真的笑颜,似阳光般能驱走他过往的所有阴霾。
他们一起流浪过许多地方,一同逛过大大小小的城镇,一同哭过笑过疯过奔跑过淋雨过。五殿下煊赫王还记得有一次,无意间撞到了瑶霜洗澡,扫了一眼瑶霜光洁白皙的后背,他立马羞赧地转过身去,默不作声地低着头靠在门扉上。
瑶霜缩在木桶里,亦是害羞地低声问道:“……你都看到了?”
五殿下煊赫王面色绯红,答非所问道:“咳……我会对你负责的。”
好像是从这一刻起,也好像是在更久之前,五殿下煊赫王露出了暖心的笑容,他确定,自己爱上瑶霜了。
在五殿下煊赫王看来,瑶霜比活泼的猫儿还要顽皮,没办法,谁让他宠着她呢。五殿下煊赫王表示,自己爱上的女人,哭着跪着也要捧在手掌心里宠着。
瑶霜恃宠而骄,给他起了很多外号,称呼也是五花八门的,什么“五殿下”、“乖徒儿”、“女装大佬”、“女装大将军”、“猫主子”等等。
其中,最让五殿下煊赫王无法忍受的一个称呼是“阿汪”。
瑶霜总是笑眯眯地手指着猫儿,唤它“阿喵”,然后手指移向一旁的五殿下煊赫王,唤他“阿汪”。
傲立苍穹的王室,尊贵的五殿下煊赫王竟然被唤了个狗名。
五殿下煊赫王表示:抗议,这不能忍。
瑶霜倒是求生欲极强,机灵得很,一见五殿下煊赫王恼羞成怒的神情,竟抢先一步解释道:是“阿妄”而不是“阿汪”。
五殿下煊赫王疑惑地皱起眉头,不解地重复道:“阿妄?”
瑶霜小鸡啄米般飞快地点着头,并开始了一场即兴发挥的胡编乱造。
阿妄,“妄”字取自于“疾虚妄”,意为反对谶纬迷信,否定天人感应论,认为“天地合气,万物自生”。主张人性因禀气不同而有善恶,强调人性可以改变,提倡真与美的统一,将“真美”同“虚妄”相对,并将艺术的目的归结为“劝善惩恶”。
五殿下煊赫王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浅灰色的眸中泛着喜悦之光。他迟疑道:“疾虚妄?‘真美’同‘虚妄’相对,艺术的目的实为‘劝善惩恶’?有道理!看来今后演唱的戏曲亦要如此。我从始至终坚信着,事在人为,与天不胜,‘阿妄’好名字啊,以后我便叫‘阿妄’了。”
瑶霜哑口无言,愣在原地,她胡诌八扯,竟然把聪慧的五殿下煊赫王给忽悠住了?他还很兴高采烈的样子……
瑶霜忽然有种负罪感。
五殿下煊赫王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一本正经地说道:“瑶瑶,你真的太棒了,依你的渊博学识,三哥定也会欣赏你,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不过,‘阿妄’这个名字读起来有些怪怪的,所以,只有你可以这样称呼我。这是,独属于我们之间的秘密与爱称,来拉勾。”
至此后,五殿下煊赫王的寝宫便更名为“疾虚妄”。
五殿下煊赫王记忆中的自己,每每听到“阿妄”这个称呼时,总是温柔地笑着。